【王師傅周記】大爺日子好壞一樣過 （王浵世）

【王師傅周記】大爺日子好壞一樣過 （王浵世）

最近，我說過內地大媽生活很寫意，引來好幾個朋友說我不是。要我補一篇說「阿伯」才算公平，問題是︰內地（除了廣東）沒有阿伯這種稱呼，而且阿伯似乎跟大媽不對等。不是年紀，而是那種腔調，似乎只有「大爺」才接近對等，不如就讓我講講大爺吧。

大爺這種稱呼在北京十分流行，只要給人感覺年過50，隨時有人稱呼你大爺。人家會把「您」這個尊稱跟大爺連在一起，可以是您大爺，或者大爺您，大爺跟您之間稍有停頓。要這樣才像樣，大爺……您，而且您要高音，扯高一個調。所以，這樣的稱呼表面上是尊重，骨子裏很可能帶有貶義。

大爺擺款 我對你錯

舉個例︰在北京上了計程車，跟司機說了去哪裏。很有機會，對方來一句︰大爺，您要去的地方我可不認得呀。不想去是真，稱呼你為大爺是虛晃一招。講起來，有點像香港人嘴巴裏的「阿sir」，表面上是尊稱，暗地是貶義。比如說阿sir點話點好，就是明褒暗貶。這些話都是多年來，老百姓積累的經驗提煉出來的智慧，讓人抓不住痛腳。

北京的大爺是怎樣的腔調？怎樣的格局？先說年紀，剛過50，應該還不像，或許是「被大爺」而已。我想，年過60花甲，就夠資格。大爺一般有款，就算沒款，也要擺款。甚麼是款？款是樣子與神情的結合，一般神情較為突出。大爺的神情就是樣樣我對你錯，或者你錯我對。樣樣事情要弄明白誰是誰非，而結果總是別人的錯，這就是大爺的核心思想。

所以，在公車上，經常看到一些大爺與其他人的紛爭。比如說人家讓不讓座，隨時爆發慘烈的口角。有些大爺的觀點是︰乘客（尤其是年輕人）應該讓座給年紀大的人。就算不讓給自己，也該讓座給別的老人家。這是一個正確的觀點，但是在今天的社會，不是人人會接受。在北京，可以接受的觀點是︰應該讓座給「有需要」的長者，而不是每一個長者。往往就是爭執的核心。

大爺未發 心情不爽

不過話說回來，公車上看到的大爺，可不是真正的大爺。他們略帶好打不平的態度，其實是有股怨氣，覺得世界對老人不公平，沒有好日子過，要找人發洩這股怨氣。年輕人正好不讓座，就是發洩的對象。所以某類大爺身懷不平之氣，公車上只是其中一個可以發洩的地方，還有其他地方也可以，另外一個好例子就是公立醫院，有怨氣的大爺很多。

另類大爺在公園裏常見，多數一早在鍛煉身體。這類大爺一般與世無爭，打打太極，舞舞木劍，最多來一句四郎探母的我好比「籠中鳥」，跟着若有所思那樣。表面上如同「死火山」，靠近一點沒關係。不比公車上那種有如「活火山」 隨時爆發，最好距離遠一點。

就是說，大爺都有一股潛在的怨氣。為甚麼會有怨氣呢？專家意見不一。過去10年經濟爆發式發展，發財的人多得是，而且都是3、40那類人。大爺輪不上發展的快車，心情自然不爽。社會學家會說︰這是貧富不均的社會現象。各地都有，包括北京、上海，甚至香港。

大爺一般衣食無憂，但是沒有能力揮霍，看別人揮霍感覺不好很正常。要看得開，的確不容易。如果讓我好言相勸︰心平氣和，冷眼看世界，日子好壞都要過，何必自尋煩惱。

作者：王浵世

第一代北上銀行家，曾為匯豐中國業務總裁、民生銀行最高領導人，有廿載北上管理經驗，現在退而不休，轉戰民企，拓展視野，闖事業另一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