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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傅周記】內銀抓大放小的智慧(王浵世)

筆者在內地的銀行幹過幾年活,對一些常用術語都有點瞭解。其中一句很有意思,經常掛在領導層嘴邊,那就是「抓大放小」。意思是大家幹活要顧大事,小事少理。可是,在同一時間,我又聽到另一位領導層要大家「抓大不放小」,他沒解釋,不過也不需要,一聽就懂。最苦惱的是下邊的人,在筆記本上先寫「抓大放小」,然後再寫「抓大不放小」,而且要點頭,好像都能理解。

最後輪到我講話,抓大還是抓小我都不敢說,因為一定有一個說法跟其他領導層不配合。急中生智,我反而板着臉,大聲說:「別亂抓,抓之前看清楚,求質不求量。」明顯這個說法高一層次:「咱們要講究質量」。大家又埋頭在抄寫我剛才講的話,到底誰是誰非?或許三個都對,也可能三個都錯。內地經常有這種現象,所以講話前,領導層先要溝通,保證一致,不要引起誤解。

大魚蝦毛 各有所屬

表面上,我是講得對,但是事先沒有充分溝通,造成不一致的說法,這是我的責任。當然,我心底是希望領導層先有「議」,再有「決」。其實,各人的說法都有道理。只是聽起來有點怪,好像互相矛盾。

做銀行,人人的成績都有指標,或說是奮鬥目標。就是因為這些指標,大家都會搶業務,抓大固然重要,小的也要抓,所謂「山大斬埋有柴」就是這個道理。不過也有些醒目仔,懂得去抓大魚,蝦毛幫不了忙,乾脆就放手不要了。當然,蝦毛不是沒有用,下面還有檔次更低一級的農村商業銀行視之如寶,因為這類業務常做常有。蝦毛業務你不要,他們要;而且你當作蝦毛,人家當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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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每一個檔次的銀行都有生存之道。四大銀行做他們的抓大放小,股份制銀行抓人家不要的小,變為自己的大。再演變下去,城市商業銀行或農村商業銀行要去抓再小的業務,只要心理上能接受就好。反過來,如果要農村商業銀行去跟四大銀行搶大魚,就算搶到也不一定是好事,網太小,留不住。所以,大家都理解怎麼劃條線,你歸你,我歸我。

所以,上層說甚麼都沒關係,下面的人心裡明白,該怎麼做誰都知道。業績涉及自身利益,誰也不想吃虧,拚了命也要交出像樣的成績單。抓大放小,抓大不放小,每個人都是這麼想:完成指標最重要。所以,說甚麼都只是留作記錄,實際是下面的人心裡明白得很,不用領導層費心。

安份守己 專注前路

反而,最重要的是領導層要能指出方向——哪裡有魚群?哪裡有蝦毛?記得在江浙一家小微銀行,他的董事長跟我很熟,他告訴我他的銀行生意做得好,有兩個原因:就是做規模很小的小企業,而且客戶都在身邊15分鐘車程之內,彼此要認識才能貸款。資本回報是20%以上,壞帳是零,股東開心得很;年終獎金豐厚,上下開心。他從來沒向員工說過甚麼大道理,就做自己會做的就夠了。

這就是安份守己的概念,沒有貪婪之心。專注自己的長處,看準方向,不走冤枉路,可以說是悶聲賺大錢。也不用喊口號,更不用督促。我覺得這位領導就懂得一個道理,不要把事情鋪得太開,對準自己專長的市場,把業務抓到手就夠了。

反而,業務橫向拉長了,內控隨時跟不上,隱藏危機。但是,要上下接受穩健增長,緊密配合市場動態,一步一步不踩,並不容易。過去十年銀行業的成就,很可能成為發展的絆腳石;重利潤,輕內控。監管單位加大力度,在所難免,審慎合規才是發展大道理。

作者:王浵世

第一代北上銀行家,曾為匯豐中國業務總裁、民生銀行最高領導人,有廿載北上管理經驗,現在退而不休,轉戰民企,拓展視野,闖事業另一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