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追擊】馬國叫停項目 難阻「一帶一路」發展

【財經追擊】馬國叫停項目 難阻「一帶一路」發展

由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計畫踏入第五個年頭，但近期不斷傳來壞消息，馬來西亞突然叫停由中資承建的東部沿海鐵路（ECRL），還出手禁止中資在大馬的地產項目出售予外國人，市場擔心會出現骨牌效應，引發更多國家會退出「一帶一路」相關投資。「一帶一路」過去五年已為不少發展中國家帶來更多商機，如缺乏中國的支持，發展只有停滯不前，所以就算美方努力唱衰，近期又見一些阻滯相信仍無阻計畫繼續推進。

今年五月馬來西亞變天，由九十三歲的馬哈蒂爾重新登首相寶座，當時市場已擔心，中馬關係可能會出現變化。一如所料，馬哈蒂爾已經出手。他上週訪華時，突然改行程乘坐高鐵，令市場以為中馬關係可能會有好轉。結果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其在訪華行程完結前突然宣布，中國資助的東部沿海鐵路（ＥＣＲＬ）及沙巴天然氣管道項目將暫時取消，前者總投資額達二百億美元，兩個沙巴天然氣管道項目總價值二十三億美元，均是中方倡議的「一帶一路」中重要項目。

馬哈蒂爾解釋，為了減少債務及借貸，決定取消有關計畫，將來若有需要時可以重新上馬，更透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總理李克強均表達理解大馬的決定，賠償方面將交由相關官員與中方談判，會盡量減少賠償額。

東海岸鐵路被叫停，市場一早有心理準備，因為馬哈蒂爾在籌備大選時曾特意點名東海岸鐵路浪費公帑。該項目是用作連接吉隆坡以及發展較為緩慢的「東海岸經濟特區」，馬國「陸路公共運輸委員會」於二○一六年提出計畫，同年確定由中國國企「中國交通建設公司」承建，項目已於去年八月正式動工，預計二四年竣工，馬國要向中國進出口銀行借高達五百五十億令吉（約一百三十四億美元）低息貸款，用作支付大部分開支。馬哈蒂爾之前亦曾公開表示ＥＣＲＬ的合約「很奇怪」，因為建築商必須來自中國，貸款亦是來自中國，而中國進出口銀行借貸全數直接支付予建築商，屬不尋常的做法。

碧桂園成犠牲品？

擱置ＥＣＲＬ不足一星期，大馬政府又再次插手由中資發展商負責的房地產項目，令市場更擔心中馬關係的發展。由碧桂園（02007）與柔州王室聯營的「森林城」（Forest City）項目，總投資額達一千億美元，項目是建在共約二十平方公里的四個人工島之上，提供二十五萬個單位，可居住約七十萬人，整個森林城計畫要二十年才完成。不過，項目的主要買家並非當地人，多達八成為中國買家，餘下兩成分別來自馬來西亞、印尼、越南和南韓等。馬哈蒂爾在吉隆坡出席一項活動後表示，不會發出居留簽證給在馬來西亞置業的外國人，他指大部分大馬人沒有能力購買相關公寓，項目明顯是為外國人而建，而不是為大馬人所建。

發展該項目的聯營公司，由碧桂園透過在馬來西亞註冊的三間子公司掌控百分之六十六股權，柔佛州政府擁有的柔佛人民基建集團，則只持有百分之三十四。

森林項目屬碧桂園主席楊國強的心血結晶，公司在過去數年填海，人工島逐漸成型，島上已有項目建成。項目的賣點是標榜「永久產權」，若大馬禁售予外國人，相信對碧桂園來說將是一個惡耗。不過，碧桂園其後已澄清有關消息不實，正在與馬哈蒂爾辦公室接觸並將發布聲明。

馬哈蒂爾的舉動，被市場人士解讀為要抗衡中國勢力，市場亦擔心大馬的舉動會引發骨牌效應，而最近巴基斯坦選出新的領導層，亦有可能退出與中國之前所達成的「中巴經濟走廊」的部分協議內容，最終令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更難行。

取消旨在減國債

事實上，馬哈蒂爾已道明原因，只是因為大馬付不起錢。其實馬哈蒂爾在競選及上任後多次批評，前朝政府簽下很多「完全不必要」的大型項目，令大馬的債務問題愈來愈嚴重，亦有可能藉簽署大量工程合約而獲取好處。大馬現時的財務狀況的確不甚樂觀，財政部長林冠英上週表示，目前大馬國債已達驚人的一萬零九百億馬元（二千四百四十億美元），相等於國內生產總值（ＧＤＰ）的百分之八十，馬哈蒂爾預計，擱置部分大型項目，將可減少五分之一的國債。

除了ＥＣＲＬ被取消，馬哈蒂爾上任後，就已火速叫停新隆高鐵項目。鐵路連接新加坡和吉隆坡，全長三百五十公里，九成軌道都在大馬境內，共有八個站，設計時速三百公里，原定明年動工，二○二六年通車，可以將來往吉隆坡和新加坡的時間，由五小時縮短至九十分鐘，而未有鐵路時，民眾一般要坐飛機往來新隆兩地。

項目的總投資高達一千一百億吉令（約二百六十八億美元），馬哈蒂爾批評，項目耗資巨大，但大馬不會賺到錢，寧願毀約賠錢，亦要停工。市場估計，大馬至少要賠五億令吉（約一億二千萬美元）。

市場人士認為，馬哈蒂爾訪華已釋出和諧訊號，他亦強調歡迎中資投資，只是反對國家透過龐大借貸來進行不必要的計畫。他上週會見李克強時，雙方除見證五項合作備忘錄的簽署，其中三項為農業與原產品開發技術的合作，包括進口冷凍榴槤及鮮果等精緻農業產品至中國市場、加強冷凍榴槤出口檢驗檢疫、開展棕櫚油生物燃料和橡膠方面的合作；其他兩項則為延長雙邊貨幣互換，及會計與稽查監管單位的合作。

歡迎中國續投資

馬哈蒂爾同時呼籲中國能體諒馬來西亞現況，協助解決複雜的國債問題。他強調，馬來西亞與中國合作將能互惠互利，而馬國不相信對抗，並秉持對所有國家友善的政策。他更指，若中國持續投資馬來西亞，不僅能協助減輕失業問題，亦會加強馬中關係，尤其現在馬來西亞是中國在東南亞最大的貿易夥伴，中國也是馬來西亞最大的貿易夥伴，未來希望馬來西亞能作為中國在東南亞打造新科技的重點中心。

西方國家過去數年出盡方法唱衰「一帶一路」，尤其是想在東亞地區鞏固勢力的美國。美國國務卿蓬佩奧上月底宣布，美方將向新興亞洲市場的新科技、能源和基礎設施投資，但投資額極為「蚊型」，只有一億一千萬美元。分析認為，美方舉動一方面要顯示自己繼續在印太地區存在，同時更以一個金額合理、投資科學、開放自由的援助計畫，曲線彰顯「一帶一路」的不合理性，屬美國繼貿易戰、科技戰後，另一個與中國角力的技倆，美方正利用「一帶一路」為切入點，離間中國與沿綫國家關係。

「一帶一路」貫通亞、歐、非及拉美的龐大貿易和基建網絡，過去五年已甚有成績，以事實證明其效力。商務部副部長錢克明表示，「一帶一路」五年來在經貿方面取得重大進展，中國對沿線國家直接投資超過七百億美元，年均增長百分之七點二；在沿線國家新簽對外承包工程合同額超過五千億美元，年均增長百分之十九；中國亦已成為二十五個沿線國家及地區最大貿易夥伴，貿易總額超過五萬億美元，年均增長百分之一；中國在沿線建設八十二個境外經貿合作區，總投資二百八十九億美元，創造二十四萬四千個就業崗位。中方預計到二○二○年，與沿線國家雙向旅遊人數將超過八千五百萬人次，旅遊消費約一千一百億美元。

項目設回報要求

不少沿線國家缺錢，若沒有「一帶一路」以及中國的資金支持，發展只會停滯不前，對整個地區的經濟亦不是好事。錢克明指出，目前亞洲、非洲基礎建設資金缺口非常大，中國投資正是在滿足這一需求，尤其是中國投資建設有具體的項目，如港口、鐵路，均對東道國發展有長期作用，而中方與多個國家的貿易關係更緊密，都是美國最不想看到的。

對於有批評指「一帶一路」令不少國家債台高築，國家統計局局長寧吉喆解釋，部分國家債務問題由來已久，其實與「一帶一路」沒有必然聯繫，不少債務水平高的國家，本身一早就已揹上巨債，有個別國家債務負擔確實偏重，但主要是從其他國家和國際金融組織長期大量借貸，中國只是後來者，並不是最大的債權方。

他指出，共建「一帶一路」的項目要經過企業科學的可行性研究和嚴格的貸款審核，都有資本金比例要求和資金回報要求，亦有資產負債率約束，否則項目是不能通過，所以不會帶來超過資產形成的債務。雖然有部分基礎設施投資回報週期比較長，但是資產是實在，將來仍會升值。

即使被美國唱衰，但「一帶一路」的吸引力始終未受影響，中方更有機會促成與非洲的合作。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定九月三至四日在北京舉行，屆時習近平將主持峰會並舉行相關活動，專家估計，峰會後整個非洲大陸將有望納入「一帶一路」合作的大框架內。

撰文︰伍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