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春節噩夢：30億出行人次和一場可怕的病毒

【彭博】-- 正在整個中國擴散的新型呼吸道病毒很難被發現，可能致命，並且爆發在了一個最糟糕的時點。

本周正值全球最大年度人口遷徙進入最高峰，上億中國人加入了「春運」大軍。為了與家人團聚，他們將在擁擠的公共汽車、通宵火車和密閉的飛機上呆上大量時間，與數百名同乘者共享不斷循環的空氣——和細菌。

「春運是一個漫長的遷移過程，火車非常擠，現在已經有很多人病了，而且很多人也已經外出了，所以目前不見得有特殊的辦法去很好的控制，」呼吸病學專家、2003年中國抗擊SARS疫情的領軍人物鍾南山稱。

目前這種新型冠狀病毒已在全球傳播，很難想象中國的公共衛生工作者還會面臨比這更大的挑戰。2019年40天春運期間，中國有近30億人次出行。

為了遏制疫情擴散，中國的機場、火車站、長途客運站以及全球各地機場都配備了體溫檢測儀，不過專家們承認發燒只是這種新型肺炎病毒的癥狀之一。

在疫情爆發的中心——擁有1100萬人口的武漢，當局周四採取了重大措施遏制疫情蔓延，全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武漢市政府已取消春節公眾聚集性活動，並在機場、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和碼頭安裝了35台紅外測溫儀，為工作人員配備了300多台手持測溫儀。發燒的乘客被轉往當地醫療機構，他們的票被退改簽。

對病毒傳播的恐懼和對SARS疫情的回憶讓這個本應祥和歡樂的春節假期被緊張恐懼充斥。「我們想回家，但是不敢，」在北京一家信息技術公司工作的Huang Ceyu說。他和妻子取消了1月23日乘夜班火車前往武漢與父母團聚的計畫。「作為普通家庭，我們不知道如何預防被傳染，」他說。「人們無法知道自己是否感染了這種病毒。甚至醫務人員也被感染了。我們擔心如果我的父母被感染，我們不知道如何處理。」Huang退了他和妻子的火車票。鐵路部門已經決定，購買了武漢出發和到達的各次列車火車票的旅客，改變出行需退票的，均不收取退票手續費。政府也鼓勵航空公司採取同樣措施。國泰航空及多家中國國內航空公司已經同意為涉及武漢航班的旅客辦理免費退改簽。

在武漢以外，出行人群的焦慮情緒似乎相對好一些。1月21日晚（周二）在上海虹橋火車站，幾乎看不到關於疫情的告示，也沒有體溫檢測或健康警告。政府官員目前承認，現在判斷疫情爆發的嚴重程度或傳播速度還為時過早。但是，幾乎每個人都想到了當年的SARS疫情。政府對此次新型冠狀病毒嚴重性的低估以及應對的不及時廣受詬病。

當年的SARS疫情幾乎影響到了中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學校停課，學生回家。人們儘量減少出行，不再出門吃飯和購物。在疫情爆發的高峰期，受交通運輸、酒店和餐飲業拖累，中國經濟季度增速下降了2個百分點。零售額增速也降至歷史低點。

截至目前，這次疫情的致死率似乎還沒有SARS嚴重。但是未來如何發展，取決於其傳播的速度和持續的時間。

「以SARS疫情做參照，如果這次新型肺炎持續很長時間，可能會導致旅遊業下滑，」華僑銀行經濟學家謝棟銘指出。「電影票房、餐飲和其他消費也會受到影響。第一季度受到的衝擊可能最嚴重。」

現在判斷這次疫情的嚴重程度還為時過早，但是很明顯，任何會削弱消費和出行的事件都會帶來刺痛。天風證券交通運輸行業分析師曾凡喆表示，往返武漢的出行將受到打擊，但是否會波及其他地區則要看疫情發展的程度。春節也是中國最重要的電影放映季之一，去年7天春節長假期間的電影票房幾乎占了全年票房的10％。一些線上售票平台已承諾向在武漢購買了電影票的用戶無條件退款。

不過，一些出游者仍執意出行。武漢本地人Bu Shi去年9月定下了到加州海岸進行11天公路旅行的計畫，1月21日他前往機場。航站樓似乎很安靜，對他進行檢查的航空公司員工佩戴著口罩。在登上南航飛往舊金山的航班前，他必須經過一個體溫監測點。登機前還要再檢查一次是否發燒。

「我有點擔心可能會被阻止入境美國，」他說。「我的朋友還開玩笑說，我一到美國，可能就會被遣返。」

當他的航班安全降落在舊金山時，他收到一張美國疾控中心發放的亮黃色卡片，提示乘客關於疫情的爆發。「如果您在過去兩周到過武漢，並且有發燒、咳嗽或呼吸困難的癥狀，請立即就醫，」卡片上寫道。

取消回武漢計畫的Yang Ceyu曾考慮讓他的父母來北京過春節。不過最後他放棄了這一想法，認為不值得冒險。「我們不確定他們是否會把病毒帶到北京，」他說。他給父母買了口罩，並表示他們的生活實際上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原文標題China’s Lunar New Year Nightmare: 3 Billion Trips and a Virus

(更新細節)

--聯合報導 Allen Wan、Shirley Zhao、James May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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