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信理財建立在低利率基礎上的7萬億美元金融帝國顯現裂痕

【彭博】-- 從表面來看，要說嘉信理財被捲入當前這場2008年以來最嚴重的美國銀行業危機似乎沒有道理。

這家公司半個世紀以來一直都是經紀商行業的中流砥柱，既沒有像Silvergate Capital和Signature Bank那樣對加密貨幣曝險過度，也沒有對初創公司或者風投有太多敞口。嘉信理財有不到20%的儲戶存款金額超過了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25萬美元的存款保險上限，而矽谷銀行的相應占比在90%左右。除此之外，憑借3,400萬個賬戶，眾多理財顧問和所有業務總計超過7萬億美元的資產，嘉信理財處在地區性金融機構的金字塔塔尖位置。

然而，圍繞嘉信理財的質疑不會消失。

相反，隨著危機繼續演變，投資者開始挖掘那些一直隱藏著的風險。嘉信理財的資產負債表充斥著大量長期債券，未實現虧損去年激增至逾290億美元。與此同時，利率上升促使客戶將資金從某些賬戶轉移出來，而這些賬戶正是支撐嘉信理財業務並提振其利潤的部分。

這也折射出對於沈浸利率下行數十年的金融行業來說，聯儲會快速收緊貨幣政策令它們措手不及。嘉信理財的股價自3月8日以來已下跌超過四分之一，一些華爾街分析師預計該股收益將受到衝擊。

「事後看來，他們本可能有更多更謹慎的投資選擇，」晨星分析師Michael Wong表示。

嘉信理財執行長Walt Bettinger和該公司創始人Charles Schwab此前表示，公司狀況良好，而且做好抵禦更廣泛動盪的準備。

他們上周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業務被「誤解」，專注於賬面虧損是具有「誤導性的」，這種情況在嘉信理財可能永遠不會發生。

「即使我們銀行的存款100%被提取，那也將有足夠的流動性來覆蓋，」Bettinger在《華爾街日報》上周四發表的專訪中表示，並補充說該公司可以從聯邦住房貸款銀行(FHLB)借錢以及發行存單來解決資金短缺問題。

Bettinger通過一位代表拒絕就本報導置評。嘉信理財發言人除周四聲明之外不作進一步評論。

更廣泛的危機在周一顯現出緩和跡象，第一公民銀行(First Citizens BancShares Inc.)同意收購矽谷銀行，推動嘉信理財等金融公司股價上漲。不過，嘉信理財股價仍較2022年2月——也就是聯儲會開始加息前一個月——的高點下跌42%。

與眾不同的業務

嘉信理財與同行有所不同，該公司經營的一家銀行在美國大型銀行之列，而且掛鉤於這家最大的上市經紀商。這兩項業務都對利率波動很敏感。

與矽谷銀行類似，嘉信理財在2020年和2021年在低殖利率水平吞下了大量較長期債券。這意味著隨著聯儲會開始加息以遏制通膨，該公司短期內的賬面損失會激增。

三年前，嘉信理財旗下主要銀行計畫持有至到期的長期債券沒有未實現虧損。但到了去年3月，該公司此類賬面損失已達到逾50億美元，到年底時攀升到了逾130億美元。

去年，該公司將1,890億美元的機構抵押貸款支持證券從其資產負債表上的「可供出售」轉至「持有至到期」，此舉有效地防止這些未實現虧損影響股東權益。

「他們基本上看到了更高利率時代的到來，」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的會計學教授Stephen Ryan接受電話採訪時說。「他們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或者規模會有多大，但他們通過騰挪來保護了股東權益。」

對此類資產負債表變動的監管規則是嚴格的。這意味著嘉信理財計畫持有逾1500億美元債券至到期，加權平均殖利率是1.74%。這些證券中的很大一部分——2022年底時為1140億美元——要到十多年後才會到期。

現實是，目前基準10年期美國國債殖利率在3.5%。

現金業務

現金利率上升是讓嘉信理財頭疼的另一個問題。

嘉信理財收入的根基是客戶的閑置資金。該公司將經紀賬戶中的現金存款流動劃轉其銀行，這樣就可以再投資高收益產品。嘉信理財的利得與其支付給客戶的利息之差就是它的淨利息收入，這是銀行最重要的業績指標之一。

淨利息收入占嘉信理財去年總淨收入的51%。

「嘉信理財依賴慣性，」金融規劃公司Wealth Logic的創始人Allan Roth說。

在利率持續快速上升了一年之後，現在投資者有更大的動力來避免現金收益停滯不前。許多貨幣市場基金支付的利率超過了4%，而嘉信理財的流動賬戶(sweep account)利率僅為0.45%。

儘管客戶可以從流動賬戶轉移多少錢是個有待討論的問題，但嘉信理財的管理層承認這種行為去年有所增多。

「由於2022年短期利率快速上升，公司看到客戶將某些現金餘額轉移到殖利率更高的替代品的步伐有所加快，」嘉信理財在年度報告中表示。「隨著資金持續流出，規模已經超過手中的超額現金以及投資組合中債券到期等產生的現金。」

Bettinger和Schwab在聲明中寫道，「客戶存款可能會變動，但不會離開公司。」

從FHLB借款

根據提交監管機構的年度報告，為了填補資金缺口，嘉信理財的銀行部門截至2022年底從聯邦住房貸款銀行(FHLB)系統借入了124億美元，並且有686億美元的借款額度可用。

文件顯示，嘉信理財今年以來又從FHLB借了130億美元資金。

分析師一直在評估這些因素，巴克萊和晨星最近幾周下調了對嘉信理財的目標股價。

Bettinger和Schwab表示，公司悠久的歷史和保守理念將幫助客戶渡過當前周期，一如50多年來那樣。

「我們對公司以客戶為中心的態度、我們的業務表現以及公司的長期穩定仍充滿信心，」他們在上周的聲明中寫道。「我們不同於其他銀行。」

原文標題Schwab’s $7 Trillion Empire Built on Low Rates Is Showing Cracks

--聯合報導 Silla Brush、Miles Weiss、Noah Buhay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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