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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專欄:站在全球化關鍵轉折點的拜登、普丁、習近平

【彭博】— 1919年出版的《和平的經濟後果》顯然不是了解當前俄烏戰爭經濟後果的理想材料。但凱恩斯在書中描述的1913年倫敦中上階層閑適的生活方式卻值得花點時間品讀一番,因為1913年正是一戰爆發的前一年。

(1913年)倫敦居民可以一邊在床上啜飲著早茶,一邊用電話訂購來自世界各地的各種商品,這些商品可謂是應有盡有,想要多少就可以訂多少,而且完全可以期待它們會一大早就送到顧客的家門口;同時,倫敦人也可以使用同樣的方式,對世界各地的自然資源和新興企業進行財富上的投資,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也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就可以獲得所期待的成果和收益。

凱恩斯隨後描述了這位倫敦人如何打理財產及隨心所欲的旅行,世界上任何國家或地區都可以前往,不需要護照或其他正式手續,也不用去兌換紙幣(金本位的市場意味著他的錢在哪兒都受歡迎)。凱恩斯還幫我們鑽進了這位享有特權的倫敦人的腦袋裡,讓我們可以一窺那個年代人的想法:

(倫敦人)把這種事務的狀態視之安然,認為這才是正常的、自然而然的、萬事不易的情狀,除非是在進一步改進的方向上,否則任何對這一發展方向的偏離都是反常的、不道德的、也是可以避免的。軍國主義和帝國主義、種族和文化的衝突與對抗、壟斷、貿易壁壘、排外主義,這些方面的事務與政治觀點猶如天堂裡的那條毒蛇,不過,對於英國人來說,所有這一切,與每日刊登在報章上的娛樂新聞幾乎沒有什麼分別,對於日常的經濟和社會生活似乎沒有帶來任何影響,而事實上,這些方面的國際化進程已然接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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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斯筆下的摩登英國人完全不知道全球化的第一個偉大時代即將在索姆河被坦克轟成碎片。他們就像勞勃·阿特曼的電影《高斯福德莊園》(Gosford Park)中的人物。我們有一張1913年攝於牛津最豪華俱樂部Bullingdon的照片,天之驕子們眼神傲慢的凝視前方,渾然未覺不到一年後,他們中多數人就會置身於戰壕之內。

志得意滿的不只是貴族,知識分子們同樣如此。諾曼·安傑爾1909年出版的暢銷書《大幻覺》(The Great Illusion)認為戰爭絕不可能爆發,因為世界各國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歐洲和美國的大企業也都抱持這種看法。全球化的第一個偉大時代始於1860年代,這個由大英帝國發起並得到官僚機構協調配合的盛世讓商人階層可以自由賺錢,在轉移資金、商品或人員流動方面,那時候商人遇到的障礙遠沒有現代商人那麼多。

嘲弄1913年西方統治階級的短視很容易,因為當年的他們沒有預見到德國的崛起和大國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會令薩拉熱窩的一次行刺事件演變成一戰導火索。做事後諸葛亮總是最容易的,將來我們的後人談起我們也會問出同樣的問題:「怎麼可能事先毫無察覺呢?」

凱恩斯書中那個悠閑躺床上的倫敦人至少有個借口可搬,畢竟他的全球化時代的結束幾乎沒有什麼預警信號。而在我們這個時代,全球化受到的攻擊已經持續二十年了,2001年世貿雙子塔被撞、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全球金融體系陷入癱瘓,2016年英國脫歐,美國選了個網紅做總統。在全球經濟中,中國和西方的加速脫鉤已經出現了一段時間。在俄烏戰爭爆發前,最大的戲劇性事件是新冠病毒,其癱瘓了全球供應鏈,迫使世界進入了冬眠。

在2022年初,我們中許多人的想法和凱恩斯筆下倫敦人如出一轍。我們訂購各種新奇商品,確信亞馬遜第二天就能送貨上門。我們投資新興市場股票,購買比特幣,並通過Zoom與世界另一端的人聊天。我們中許多人認為疫情不過只是給全球化的生活方式按下一個「暫停鍵」。普丁的「軍國主義思想」只是推特圈的發瘋過了頭。

現在我們清醒了,大部分人終於開始關注流血的烏克蘭,這麼做固然沒錯。但正如一戰的影響不只是數百萬生靈塗炭一樣,俄烏戰爭也可能對全球經濟產生持久影響,無論我們住的地方離東歐有多麼遠,我們的生活都面臨著改變。世界經濟的融合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放緩,天堂裡的各種蛇——從種族對抗到憤怒的專制政權,再到普遍的仇富——正在四處吐著信子。

這並不意味著全球化是純粹無瑕的。從本質上講,經濟自由主義令資本主義的弊端被進一步放大,如不平等加劇,企業與本土源頭分離,強者愈強弱者愈弱,而且若沒有全球監管,環境問題還會成倍增加。但是,過去三十年,自由主義也的確幫助了超過10億人脫貧,很多時候還能在促進經濟自由的同時幫助推動政治自由。從歷史上看,其他替代方案其實比它還糟。眼下,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一個獨裁的東方正在與民主而分裂的西方分道揚鑣,甚至可能有加速越過之勢。

從這個角度看,解決全球化困境的答案不是放棄經濟自由主義,而是重新設計。未來幾周將提供重新設計全球經濟秩序的絕好機會。

從任何經濟角度看,西方都比東方強大得多,這裡我們用的「西方」和「東方」是表示政治聯盟,並非僅指地理區域。按當前匯率計算,美國及其盟國占全球GDP的60%。中國、俄羅斯和其他獨裁政權僅占三分之一。而且,這是多年來第一次西方在團結而不是分崩離析。

到目前為止,儘管美國總統拜登一直在談論團結和民主,但他鮮少著墨於自由的經濟維度,更不用說推進了。對於拜登本周和歐洲領導人的會晤,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那就是他們希望建立什麼樣的未來世界?俄烏戰爭有可能標志著人類歷史上一個偉大時期的終結,也有可能是自由國家走到一起並創造出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團結、互聯、可持續世界的契機。要想抓住這個機會,必須對經濟和歷史先有一定的了解。

第二次全球化的誕生

上個全球化時代是以一種尤為殘酷的方式終結的。在慘烈的法蘭德斯戰役(Flanders)打響後,英國的店主們苦中作樂的在櫥窗上寫道「歐洲地圖修改期間本店照常營業」,可事實並非如此。猛烈的戰火很快導致貿易停擺、資本和移民流動都凍結了。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當1918年槍聲終於停歇時,凡爾賽合約讓德國被迫接受和平(凱恩斯哀嘆說這是「迦太基式的和平」),當年的拜登們、約翰遜們、馬克龍們試圖恢復貿易自由、民主和諧的舊世界秩序,結果輸的一敗塗地。

新的超級大國美國在1913年以前拒絕做大英帝國全球化信念的捍衛者。以鄰為壑的關稅政策令世界經濟走向下坡路,並最終導致大蕭條,1928-1933年間全球貿易萎縮了一半以上:列寧,墨索裡尼和希特勒利用失敗和貧窮創建了激進的反自由政權,蘇聯存續了整整七十年。自由主義經濟的形勢暗淡無光,以至於到了1930年代中期,就連凱恩斯本人也放棄了市場自由主義,把它當成失敗的樣本,轉而開始宣揚國家的自給自足。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經濟一體化才恢復了前進勢頭,但是只出現在西半球。我們今天大多數人所認為的全球化其實從1980年代才開始,伴隨著撒切爾主義和里根主義的到來,柏林牆的倒塌,中國重新融入世界經濟,1992年歐洲單一市場宣告成立。

一旦政府開始退居二線,全球化在科技和商業的推動下實現了加速發展。微軟和蘋果等年輕科技公司開始嶄露頭角,芬蘭的雨靴和電子產品製造企業諾基亞到2010年成為全球最大手機製造商。麥當勞1990年1月進駐莫斯科普希金廣場,1992年4月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附近開業。隨著新世紀的到來,一個名叫弗拉基米爾·普丁的不知名「親西方」官員成為俄羅斯最高領導人,外匯市場單日交易規模高達15萬億美元。

最近,隨著對全球化攻擊的加劇,經濟一體化的腳步已經放緩,某些時候甚至開起了倒車。

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標志著全球化受到比以前更大,更確定的攻擊。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破壞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程度。從小麥,到鎳、鈦、石油,各類基本大宗商品的供應已經中斷。西方正在竭儘所能將俄羅斯從全球經濟體系中「剔除」,包括制裁寡頭,將俄羅斯銀行趕出金融系統,凍結俄羅斯央行外匯存底。還有人在討論要把俄羅斯趕出世界貿易組織。

即使沒有被法律強制這樣做,西方公司也在抵制俄羅斯並關閉在當地業務。俄羅斯消費者不能再使用Visa,萬事達和美國運通卡。普希金廣場上的麥當勞和其他850家麥當勞分店紛紛關門。社交媒體上的照片顯示,俄羅斯人為了買糖和其他基本食品居然排起了長隊,甚至還會為剩餘的殘渣大打出手,仿佛回到了前蘇聯時期。克里姆林宮的反擊是封鎖了國內訪問Facebook的權限並威脅要把任何涉嫌傳播「假」新聞的人關進牢裡或罰款,這麼做等於是讓俄羅斯國內的西方新聞機構停止工作。

中國的崛起

西方決策者在本周會議上料將表示,他們無意終結全球秩序。所有這些經濟上的「野蠻」行為恰恰是為了懲罰普丁的侵略,重建他一心致力於摧毀的基於規則的制度,讓商業和金融恢復自由流動。在理想的世界裡,普丁會因為自己的虛妄和偏執而被推翻,俄羅斯人民將趕走克里姆林宮的「竊國者」。

普丁的失敗不僅能讓俄羅斯恢復理智,還可以讓西方回到正軌。美國將放棄川普的孤立主義,歐洲將開始認真對待自己的防衛問題。大西洋兩岸的「文化勇士」們可以冷靜下頭腦,無論清醒還是混沌,大家會為自由和民主的共同信仰而歡呼鼓舞。麥當勞將再次回到普希金廣場,凱恩斯書中的各種蛇將被擋在天堂之外。

這些是有可能發生的。普丁不會是第一位因為對戰爭誤判和處理不當而倒下的獨裁者。許多俄羅斯最有權勢的人看到他們的豪宅,游艇和私人飛機因為一場自己無法置喙的戰爭而被西方沒收。年輕的俄羅斯人,尤其是大城市的年輕人比他們的父輩擁有更自由的觀念。俄羅斯的購物者們不想回到前蘇聯時代。

與此同時,在西方國家,烏克蘭的事情引發了很多反思。正如德國總理朔爾茨所言,我們正處在一個轉折點。在他的領導下,反戰的德國提出了比俄羅斯更大的國防預算。西方國家對烏克蘭移民的歡迎在幾個月前簡直難以想象,歐盟的融合勢頭正在一步步增強。

但我們要警惕的是,轉折點上未必只有一個發展方向。考慮到普丁在俄羅斯的民望及其恐怖統治,克里姆林宮發生政權更迭的可能性其實不大。西歐以前也聽過有關融合和移民的偽善之言。再看看西方的那些領導人!拜登的講話讓人感受不到改變世界的活力;朔爾茨對澤連斯基在德國議會的演講反應呆滯,馬克龍忙於競選,他的連帽衫和胡茬倒是看起來越來越像澤連斯基了;還有約翰遜,居然把烏克蘭人的反侵略行動比作英國脫歐。

當我們等待這些巨頭採取行動之際,世界經濟和政治格局正在發生變革。尤其是,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正在加劇地緣政治和資本主義觀念的變化,這些改變對全球化的影響尤其不利。

地緣政治的變化可以歸結為一個詞:中國。中國不可阻擋的迅速崛起成為我們這個時代地緣政治的核心。

與中國最直接相關的問題是,北京打算在烏克蘭這件事上給普丁多大支持。在月初北京冬奧會期間,習近平與普丁簽署的中俄聯合聲明反對北約繼續擴張,反對美國及其盟友在亞太地區構建結盟體系,聲稱個別國家企圖以意識形態劃線,強迫他國接受這些國家的「民主標準」。中國顯然沒有參與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但普丁的勝利看起來越渺茫,中國對他的支持就越不可能是無條件的。一周前,有傳言稱俄羅斯希望中國對其提供軍事援助,這個消息雖然很快被北京否認,但引發了中國股市自2008年以來的最猛烈下跌。同日,中國國務院參事室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副理事長胡偉撰文主張北京「儘快」與俄羅斯切割,以免變得更加孤立。

無論中國領導人是否決定放棄普丁,這次入侵戰爭勢必會加速習近平中期的「脫鉤」目標,即擺脫對西方的依賴。習近平已經通過「一帶一路」建設了以中國為中心的經濟秩序。中國加入了由15個成員國組成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係協定(RCEP),還對由11個成員國組成的跨太平洋伙伴關係協定(CPTPP)提交了加入申請。CPTPP最早是由美國帶頭創立,後來川普政府愚蠢的退出了。

對於擁護在習近平身邊的年輕中國民族主義者(也可稱之為「戰狼」)來說,西方對入侵事件的反應有力證明了中國應該「自給自足」。鑒於美國願意沒收俄羅斯的資產,中國現在持有的大量美元資產看起來像是一種負債,特別是如果北京考慮入侵台灣的話(大陸聲稱台灣在文化和法律上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聽起來就與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主張一樣可怕)。

一些美國人同樣熱衷於和中國脫鉤,在普丁入侵烏克蘭之前,這件事上共和黨和民主黨倒是有志一同。拜登可能已經放棄了川普的反中言論——至少沒有說過「中國病毒」——但川普時代對中國加徵的關稅,出口管制和投資法規多數都保留了下來,而且拜登還增加了一些自己版本的。對許多美國人來說,烏克蘭也是試探台海問題的試金石:他們不想依賴的台灣原配件最終因為戰火而消弭。

因此,在西方沒有採取任何堅定行動的情況下,地緣政治正在明顯的朝著逆全球化的方向發展,世界被兩、三個大貿易集團主導:一個是以中國為核心的亞洲貿易集團,俄羅斯可能作為能源供應國。另一個是美國牽頭的集團,第三個可能以歐盟為中心,歐洲人普遍對美國更為親近,但他們也擔心有朝一日「美國優先」的孤立主義者可能成為白宮主人,此外,美國在數字和媒體監管方面的做法也令歐洲人感到不滿。其他國家將在以上這兩個(或三個)大集團之間搖擺不定,就像冷戰時期那樣。印度可能就像它對烏克蘭問題的處理一樣,左右逢源。巴基斯坦會向中國傾斜,但因為有印度在,其對中國也不會作出完全承諾。沙烏地將利用能源供應的不確定性,在國內保持野蠻治理,在海外推行伊斯蘭政策。

(未完待續)

(John Micklethwait是彭博新聞社總編輯。Adrian Wooldridge是彭博專欄作家,此前曾為英國《經濟學人》雜誌撰文。其最新著作是《The Aristocracy of Talent: How Meritocracy Made the Modern World》。本專欄並不代表彭博有限合伙企業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原文標題

The West Must Save Globalization: Micklethwait & Wooldridge

(更新第二個小標以下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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