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黑天鵝擾動下的中國銀行業：極端壓力測試進行時

【彭博】-- 儘管中國金融監管部門已為紓困部分中小銀行及遏制區域風險蔓延做出各種努力，新冠肺炎疫情仍令防控金融風險攻堅戰收官之年的不確定性陡增，中國銀行業正面臨一次極端壓力測試。

中國央行2019年上半年對30家大中型商業銀行進行了壓力測試，在重度衝擊情境下，假設GDP成長4.15%，30家大中型銀行中有17家沒有通過測試。隨著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蔓延導致中國境內生產經營活動大面積停滯，經濟成長承壓給銀行信貸需求和資產質量等帶來的負面影響，恐令這種極端情況逼近現實。

總資產超過280萬億元人民幣的中國銀行體系，已經由於經濟增速下滑至30年來的最慢水平感受到壓力，包括不良貸款餘額創歷史新高、息差收窄及資本不足等。去年包商銀行被接管，及錦州銀行和恆豐銀行引入戰略投資者，均顯示部分金融機構已經不得不依靠外界援助維持生存。標普在報告中指出，此番疫情在中國近期歷史上規模空前，銀行體系的韌性面臨嚴峻考驗。

「銀行業面臨的壓力肯定是加大的，」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銀行研究中心研究員游春在採訪中表示，最具經濟活力的中小企業受疫情影響大，如果疫情延續更長時間，企業的倒閉風險將令銀行發放的經營性貸款面臨還不上的壓力，銀行不良貸款將上升。

根據標普的估算，如果公共衛生緊急情況持續時間長，基於GDP和不良貸款的關係，銀行業不良貸款率或攀升至6%以上，撥備覆蓋率則將從188%下降至55%；如果銀行對新增壞賬足額計提撥備，不良貸款的總額可能將高達5.6萬億元。

中國銀保監會副主席周亮上周五在新聞發布會上稱，客觀來說此次疫情對部分小微企業會造成一定影響，嚴重的疫區比如湖北武漢可能受影響更嚴重，但總量不是很大，不良率會可能有所上升。

據銀保監會的數據，去年三季度末商業銀行不良貸款餘額2.37萬億元人民幣，為有紀錄以來的最高。

湖北影響

穆迪分析師Sonny Hsu等在上周報告中稱，業務集中在湖北省及其省會武漢的銀行，預計受疫情影響問題貸款增幅最大。

中國央行武漢分行發布的2019年湖北省金融運行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末，全省本外幣貸款餘額4.6萬億元，其中國有五大行貸款餘額2.6萬億元，其次是當地小型農村金融機構，該省2018年末的銀行業不良貸款率1.5%，略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中金公司銀行業分析師張帥帥表示，疫情確實對實體造成衝擊，目前還不清楚多少企業會出現流動性問題，尤其是疫情區。他並指出，小微企業因延期開工、銀行風險偏好下降，可能遭遇現金流問題等，疫情持續長短和流動性支持也會影響不良資產水平。

成長預期調低

隨著疫情蔓延，經濟學家相繼下調成長預測。麥格理預計今年一季度中國經濟成長將驟降至4%。瑞銀估計如果3月前疫情得到控制則一季度GDP成長約3.8%，全年為5.4%；如果疫情蔓延持續至二季度，預計全年GDP則下滑至5%一下。

在一項對近千家企業的調查中，有30%的中小企業表示，受疫情影響，他們預計今年的收入將下降逾50%。這項由包括清華大學朱武祥在內的教授進行的調查顯示，有85%的企業表示當前手頭的現金無法維持企業運營超過三個月。

為支持疫情防控下企業融資需求，中國不少商業銀行已紛紛宣布相關企業貸款利率在現行利率基礎下調0.5個百分點。央行副行長潘功勝表示，央行提供3000億元的專項再貸款資金，並要求商業銀行給生產疫情防控的重點醫用物資、生活物資等的重點企業發放優惠利率貸款，利率不能高於3.15%。但對銀行業而言，低於3.15%的貸款利率很難覆蓋負債成本亦是客觀事實。

惠譽評級大中華區銀行業主管Grace Wu表示，與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或2003年「非典」爆發時最大的區別在於，當前銀行業是缺乏充足的資本來支持大幅信貸擴張的，鑒於近年來盈利能力持續下滑，中資銀行目前不具備類似的資本補充能力。

據安信證券測算，假設今年銀行業信用成本因受疫情影響而提升3-5基點，對銀行業利潤增速的負面影響在1.7-2.8個百分點；預計A股銀行板塊的潛在下行空間可能在4個百分點左右。

事實上，不少銀行股的估值已處於低位。以國有四大行為例，目前交易價格與每股淨資產比率均低於1，接近歷史最低水平。北京時間15:45，工行H股下跌0.73％，將今年的跌幅擴大至約10％。

(更新股價)

--聯合報導 Helen Sun、Lucille 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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