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追擊】日本動漫「軟實力」 中國新啟示

巴西里約奧運正式落幕，閉幕典禮中，下屆主辦國日本展示了其龐大的經濟「軟實力」。從首相安倍晉三亦要扮演電玩「超級馬里奧」的主角，已可見日本動漫產業的強大。中國近年亦希望積極推進動漫業的發展，日本的成功之路，為中國帶來啟示。

即使面對經濟基本面差、傳染病爆發以及政治不穩定等不利因素，巴西股市今年仍狀態大勇，年初迄今升逾三成；巴西基金表現亦長踞排行榜的第二位，僅次於貴金屬基金，跑贏全球市場。

巴西之所以能谷底反彈，全靠一個奧運概念。雖然不少淡友認為，巴西經濟在里約奧運後會開始崩壞，但隨着奧運會正式閉幕，巴西已成明日黃花，大眾的視線亦轉移至下一個主辦國——日本。

「安倍經濟學」第四箭

二○二○年舉辦的東京奧運，屬東京第二次舉辦奧運，將成為目前亞洲唯一一個、全世界第五個舉辦兩次夏季奧運的城市。東京奧運被視為「安倍經濟學」的第四箭，安倍上場的時候，計畫實施為期十年、總額達二萬億日圓的公共建設，二○年的東京奧運，將是促成計畫的重要一環，預估由申請成功當年的一三年，至二○年的七年間，日本的服務業和建設業將會產生三萬億日圓的經濟效益，而房地產亦會因而大大受惠。日本政府估計，舉辦奧運成本達五十億至六十億美元，但經濟效益將是三百億美元。

Brückner and Pappa去年發表的報告，研究由一九五○至二○○九年期間奧運會對經濟產生何種影響，並試圖量化奧運對實際ＧＤＰ的影響，結果顯示，在奧運會舉辦前五年至前兩年期間，舉辦奧運會對實際ＧＤＰ增長，起了顯著的推動作用，而奧運會後的幾年，累積效應對實際ＧＤＰ增速的推動作用達到一成。

除了基建投資對經濟起刺激作用，東京奧運亦會大大推動旅遊收益。日本政府預期，到二○年，全年訪日遊客達二千萬人次的目標或會提前實現。日本共同社數據顯示，去年訪日的外國遊客數已超過一千九百萬人次，按一一至一五年遊客的增長速度估算，到二○年，日本全年接待的遊客有望達到三千三百萬人次。

向世界展示軟實力

東京奧運有機會成為日本經濟的轉捩點，如此重要的一步，安倍卻起用了大量動漫人物作為宣傳的主力，可見動漫產業於日本的重要性。在里約奧運的閉幕禮上，日本用了十分鐘時間展示出驚人的「軟實力」。

在日本製作的短片當中，除了慣常地看到主辦城市的風景、基建設施、高科技以及當前大熱的擴增實境（ＡＲ）技術之外，最特別的是，多個家傳戶曉的動漫人物亦有「參與」，包括哆啦Ａ夢、Hello Kitty、足球小將、食鬼，而全場最搶鏡的，莫過於由首相安倍晉三扮成任天堂經典電玩遊戲主角「超級馬里奧」，從東京涉谷的水渠「穿越」到里約的會場上，令觀眾驚喜之餘，亦有強大的親切感。

事實上，日本早於○六年便提出開展以動漫為代表的大眾文化外交，安倍於○七年首次出任首相期間，在國會施政方針演說中亦曾指出，要強化漫畫等領域的競爭力，向世界傳播日本的優良特色。

年產值萬六億日圓

日本在里約奧運的表演成為一時佳話，短短十分鐘的「演出」，亦引證了台下數十年的苦功。日本動畫早於一九一七年出現，是一部片長兩分鐘的短片，但商業化的動畫於六十年代才面世。一九六三年，由手塚治蟲制作的日本第一部電視黑白卡通《鐵臂阿童木》，於富士電視台放映，之後數十年，日本的動漫產業開始起飛，一四年全日本的動漫工作室已達四百十一九間。除了本地播放，更成功進軍全球，漫畫被翻譯成不同語言版本，動畫及電影亦賣到全球，成為日本的第三大產業。

日本動畫協會今年初發表的報告顯示，一四年日本動漫產業的總產值已達一萬六千三百億日圓，按年上升逾一成。當中，除了電視、電影及音樂等，分別佔一千一百一十億、四百一七七億及二百三十七億日圓，最大的收入來源，並不是來自動漫的播放及版權分銷，而是週邊產品的銷售，貢獻高達六千五百五十二億日圓。

一四年日本的電視動畫達三百二十二套，當中九十套屬全新推出，而過去十年，每年推出的全新動畫至少達五十套以上。電視動畫播放分鐘連續四年錄得正增長，一四年高達十二萬分鐘，即是花全日二十四時間去看，亦要八十三日才可以看完。

日本的動漫，對象並非只是幼兒及年輕人，成年觀眾亦是主要客戶群，一四年於深夜時段播放的動畫分鐘，達五萬八千分鐘，佔比達百分之四十八，亦是推動週邊商品銷售的動力之一，因為成年人的消費能力更高，更願意花錢在動漫產品之上。

全球六成來自日本

除了本土收入，外銷亦是日本動漫的主要財路，現時動漫進口地區以亞洲佔比最高，佔合約銷售五成；歐洲佔兩成；北美佔百分之十七；大洋洲亦佔一成。去年來自海外動漫銷售的金額達三千二百七十億日圓，按年大升百分之十六，而現時全球六成以上的動漫作品均來自日本。

日本在里約奧運閉幕禮上展示的動漫人物，只是眾多經典中的冰山一角。近期令全球瘋狂的手機遊戲《Pokémon GO》，亦正正由動畫《寵物小精靈》改編而成。其實，《Pokémon GO》是由Google旗下的Niantic負責研發和提供下載，任天堂僅通過合資公司Pokémon Company收取遊戲的授權費和相關運營收入，但任天堂股價仍然受惠，曾爆升超過五成。

《寵物小精靈》早於一九九七年開始播出，至今仍有作品推出，成為東京電視台最長壽的節目，亦引證出只要成功開發出一套成功的動畫，其生命週期可以長達二十年或以上，由動漫衍生出的商品、服飾、家電、手遊，以及近期大熱的主題餐廳等，水源非常之多。

除了靠動漫在背後推波助瀾，日本本身在設計功力上，亦遠超其他國家。日本各地區會設計不同的吉祥物，以推廣當地旅遊、食品及產品等。熊本縣的吉祥物熊本熊，近年就成為最成功的例子，「出道」五年後，去年的銷售額首次衝破一千億日圓，同比大升百分之五十七。在眾多的產品之中，印有熊本熊的當地農產品及食品最為暢銷，增長速度高達兩倍。產品銷售以外，以熊本熊為主題的餐廳亦進駐香港及台灣，連香港亦推出熊本熊信用卡。

具備條件從後趕上

日本擁有強大的「軟實力」，暫時只有美國可以抗衡。以「軟實力」推動經濟的最大好處，是成效高，硬件投資少。創造一個動漫人物，背後往往只靠一個漫畫家及為數不多的設計人員，投入的是創作精神。反觀近年中國經濟即使突飛猛進，但大部分投資在硬件之上，建廠、投入原材料，對環境亦造成一定傷害，日本的成功，絕對值得中國借鏡。

中國在發展動漫上遠較日本遲，即使已有不少知名的動漫人物，但大部分只限於本土市場，難賺外匯。雖然起步遲，但中國仍有能力從後趕上，首先是海外市場一直對中國數千年的文化感興趣，將文化及歷史加入培育為動漫人物亦是可行之路。以《功夫熊貓》系列為例，先後已拍三集，全球票累計超過四億美元。該電影由美國夢工廠動畫和東方夢工廠合作製作，雖然以美方為主導，中方在故事文化及背景設計上亦起重要作用，未來中方有機會獨擔大旗，製作富中國特色的動漫。

政府亦注意到動漫產業的重要性，文化部文化產業司發布《關於二○一六年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動漫扶持計畫申報工作的通知》，表明國家愈來愈看重動漫產業。

突破須解兩大問題

近年中國動漫已在持續急速增長，總產值已經突破一千億人民幣的水平。未來要進一步推進，必須解決多個問題。首先是動漫質差參差，更未能打破受眾仍以幼兒及青少年為主的格局，令中國動漫人物形象多以動物為主，而故事內容亦較為薄弱，難以形成一種文化。

中國近年已開始打破這個宿命，去年動畫電影《大聖歸來》，於暑假檔期上映，取得逾十億人幣票房，成為中國動漫的票房冠軍。《大聖歸來》為一部全年齡的動畫電影，除了擴大觀眾的年齡層，亦反映創作人員開始注視動畫的故事內容。

除了內容上要改進，由於動漫行業主要收入為週邊產品，版權問題亦是要解決的核心問題。中國不少產品仍以抄襲設計見稱，造成原創者收入損失，亦大大減降創作的原動力，若抄襲及冒牌商品問題得以解決，亦能進一步推動中國發展其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