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地產發展商面臨洗牌

上個月，在浙江奉化郊區一處坐落於桃林中的建築工地上，工人開始在一棟棟建了一半的磚混聯排別墅上拆除金屬腳手架，拉走鋼板。這個地產項目叫「桃源府邸」，工人聽說其發展商浙江興潤置業已經資不抵債了。兩名姓謝和姓王的工人說，「開發商欠了我們數十萬元腳手架和鋼板費，我們要將這些材料拉回去，因為這裡已經沒工作了。」

對中國近9萬家地產公司來說，興潤置業崩塌可能代表一場洗牌的開始。中國自1998年允許私人擁有房屋以來，住宅開發生意因為能輕易向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貸款而迅速發展。但現在，隨著全國各地數以萬計的住宅大樓空置，加上政府收緊貸款政策，許多發展商開始為還債而煩惱。世邦魏理仕旗下CBRE Global Investors的數據顯示，剔除小型建築公司和那些為單一項目專門成立的公司後，中國還有約3萬家發展商。世邦魏理仕中國區經理Richard van den Berg稱：「這實在太多了。雖然中國很大，也不需要這麼多公司，整合是必要的。」

中國政府2008年因應全球金融危機，推行4萬億人民幣的經濟刺激方案，中國樓價自那年迄今上升60％。2010年，前國務院總理溫家寶開始試圖替地產市場降溫：政府提高房貸首期比例、上調「第二套房」貸款利率，並增建低價房屋。2013年6月，接替溫家寶僅三個月的李克強整頓非銀行金融機構，進一步收緊信貸。

據野村控股的資料，去年中國在建房屋中，約67％是建在奉化這樣的較不富裕的城市。奉化位於上海以南約200公里，人口50萬，是前中國國民黨領袖蔣介石的故鄉。這裡到處可見當舖、紡織和成衣廠，以及空置的住宅大樓。

奉化市政府新聞辦公室主任徐猛挺表示，奉化最大發展商興潤置業欠銀行24億元人民幣，欠民間放款者7億元，欠建築公司4億元。他說，興潤置業尚未宣佈破產，當地政府正與商業銀行討論該公司的債務問題。

徐猛挺稱，有關部門以非法集資罪逮捕了14年前創辦興潤置業的沈財興及其兒子沈明崇。記者無法聯絡到兩人。奉化騰飛房地產經紀公司經紀吳希娟（音）說，沈財興在當地是個名人，「大家都叫他『財興水泥』，因為他是靠裝修和水泥生意起家的。」

在中國最大地產經紀公司中原地產擔任研究員的鍾永進（音）表示，興潤置業是奉化最早的地產公司之一，「之前沒有相關經驗，也沒有專業銷售團隊」。他說，「這些地方發展商通常不做風險控制」，未能靈活應對市場變化。徐猛挺則表示，這間公司無力還債主要是因為「經營不善」，但地價波動也有關係。

CIMB Securities Research地產分析師Johnson Hu稱，隨著信貸收緊，會有更多像興潤置業這樣的發展商倒閉。他說，李克強總理「已經暗示，只要沒有系統性地區風險，政府就不會干預太多，因為發生一些違約情況是無可避免的。」資產管理公司Matthews Asia的投資策略師羅斯曼（Andy Rothman）認為，雖然可能會有地產公司倒閉，但中國地產市場沒有崩盤的危險。他認為中國地產市場尚未出現泡沫跡象，部份原因在於過去八年來，中國城市居民收入增長幅度超過樓價增幅。此外，很多人買樓時直接付現金或拿出很大比例的首期。羅斯曼說：「這種情況是冰山一角，暗示中國地產市場有嚴重問題嗎？機會似乎很小。」他說，與以往不同的是，中國政府如今較願意讓民營企業倒閉，而「這是好事」。他說：「如果你希望有創造性破壞，有些公司是必須破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