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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併克里米亞後 俄羅斯外資大逃亡

資本外逃加上企業信心受挫可能導致經濟衰退

「如今隨著孤立局面延續並惡化,俄羅斯經濟面臨巨大的負面影響」

索科洛娃(Elena Sokolova)在莫斯科市中心擁有一間咖啡館,她表示,她已經受夠了總統普京統治下的俄羅斯及政府的專斷。最近,普京奪取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引發冷戰以來最嚴重的地緣政治對峙。在此之後,索科洛娃及其家人向歐盟成員國保加利亞申請居留權。她說:「我離不開俄羅斯,我愛這個國家。但我真的對我們國家目前的情況感到恐懼。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在我或我的生意上,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裡,也許是永遠離開。」

隨著俄羅斯與西方國家的關係及其自身商業環境惡化,這個全球最大的能源出口國可能面臨多年的緩慢增長,而這可能加深該國對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並強化政府對經濟的支配。古里耶夫(Sergei Guriev)是俄羅斯著名經濟學家,也是普京的批評者,他去年逃離俄羅斯前往法國,目前在巴黎政治學院(Sciences Po)任教。他表示:「在克里米亞事件之前,俄羅斯經濟本來就已經放緩。如今隨著孤立局面延續並惡化,俄羅斯經濟面臨巨大的負面影響。」

美國和歐盟針對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而制裁該國,但措施僅針對數十名俄羅斯官員和國會議員,以及少數親普京的億萬富豪。但是,這次危機已經動搖企業信心,推高借貸成本,令俄羅斯股票市值蒸發了數十億美元,並打擊外國投資者對俄羅斯的興趣。西方國家警告,如果普京命令軍隊佔領烏克蘭東部,將以各種措施懲罰俄羅斯,嚴厲程度類似用來孤立伊朗的措施。不願具名的俄羅斯官員表示,這種制裁將會導致盧布失去三分之一的價值,並使該國10年來的金融和貨幣政策進步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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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副經濟部長Andrey Klepach324日對記者表示:「制裁目前尚未產生顯著的經濟效果,但國際關係冷卻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負面影響,這使本已猛烈的資本外逃進一步惡化。」今年頭三個月,高達700億美元的資本可能已經逃離俄羅斯。他說,2013年全年約有630億美元的資本撤離俄羅斯。

導致俄羅斯經濟增長放緩及資本外逃的因素很多,克里米亞引發的緊張局勢只是最新一個。隨著消費支出萎縮及投資隨能源需求減少而下跌,俄羅斯年產值2兆美元的經濟2013年連續第四年放緩。國營企業VTB Capital預測,俄羅斯經濟今年增長率將跌至零。俄羅斯是全球貪腐程度最嚴重的經濟大國。在透明國際(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的年度貪腐印象指數中,俄羅斯在176個國家中排名第127位,與巴基斯坦和尼加拉瓜一樣。受過良好教育的俄羅斯中產階級(例如索科洛娃)正用腳投票。經營拉脫維亞與保加利亞投資顧問業務的Katya Ponomareva表示,最近數周,俄羅斯專業人士詢問向東歐國家尋求庇護的個案激增。

資本大量外逃20088月曾發生過,當時普京揮軍突襲前蘇聯加盟共和國格魯吉亞。一個月之後,雷曼兄弟倒閉。法國巴黎銀行估計,從格魯吉亞戰事開始至20092月,投資者共從俄羅斯撤走至少2900億美元的資金。

主要經濟體為報復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暫停俄羅斯的八國集團(G8)成員地位,加深了俄國的孤立感。在此之前,總部位於巴黎的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決定阻止俄羅斯加入這個富國俱樂部。倫敦IHS Global Insight高級分析師Lilit Gevorgyan稱:「莫斯科剛失去在主要工業國決策圈內的一個席位。這標誌著該國市場自由化努力的一次挫折。普京總統曾經不時親自推動這種努力,希望確保俄羅斯完全融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和八國集團等主要經濟俱樂部。」

普京及其親密盟友對此似乎並不擔心(普京目前的民意支持率約為80%,是五年來最高的)。普京的石油沙皇謝欽(Igor Sechin)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美國和歐洲已無法控制全球經濟很久了。」謝欽是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的行政總裁(CEO),該公司擁有全球最大的原油儲備。俄羅斯首富烏斯馬諾夫(Alisher Usmanov)已出售手上的蘋果和Facebook股份,轉而重點投資阿里巴巴等中國科技公司。其控股公司USMAdvisors表示,靠金屬及採礦發跡的烏斯馬諾夫也可能增加投資俄羅斯資產。

USM控制的俄羅斯第二大流動電訊商MegaFon的行政總裁Ivan Tavrin表示,烏克蘭糾紛對其公司業務沒有什麼影響。該公司的業務幾乎完全集中在俄羅斯。他說,隨著收入以接近兩位數百分比的速度增長,俄羅斯流動通訊業的基本因素比世界其他地方「強得多」。

為了抵銷現有制裁的影響,俄羅斯政府計劃購買更多國產商品,加快基礎設施建設,並要求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和俄羅斯鐵路(Russian Railways)等國營企業加快投資支出。雖然石油價格較上年同期下跌11%,但目前仍達每桶107美元,俄羅斯政府因此預計2014年財政可收支平衡。

逃亡在外的經濟學家古里耶夫表示,長遠而言,俄羅斯經濟部去年的預測(至2030年經濟年增長2.5%)如今顯得太樂觀了。隨著俄羅斯與世界經濟保持距離,它將無法進入國際金融市場,並將喪失良性競爭產生的經濟紀律。他補充說,主張自由市場政策的政府高官已經失勢,「現在我們將越來越倚賴政府壟斷。」他表示,俄羅斯需要西方的技術協助,以促進天然資源以外的多元經濟發展。

201212月,歐洲復興開發銀行(EBRD)表示,俄羅斯正變得越來越倚賴大宗商品,未能為20年後預期中的石油產量萎縮作好準備。該行指出,石油和天然氣幾乎佔俄羅斯出口收入70%,遠高於1990年代中期的不到一半。法國巴黎銀行的資料顯示,國營部門佔俄羅斯經濟產值一半以上,遠高於1999年的30%。

企業家感受到政府日益強大的主導地位,那些威脅到普京權力的企業家尤其如此。前投資銀行家AlexanderVinokurov自掏腰包,投資數百萬美元在該國最後一個獨立的全國新聞網絡TVRain上。他表示,在政府下令消除批評聲音下,各大有線電視營運商取消TVRain頻道,使他的公司面臨倒閉風險。他警告,TV Rain的遭遇彰顯了阻礙俄羅斯進步的力量。他說:「我們不是間諜,我們是誕生於俄羅斯的私營企業。」——Henry Meyer;譯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