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制造商难对中国供应链“断舍离” 部分外迁东南亚的厂商回流内地

【彭博】-- 受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制造业成本较低因素的推动，从阿迪达斯到耐克，服装和鞋类制造商一直在将供应链移出中国。

不过，在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加剧以及消费需求减弱的情况下，许多企业发现寻找替代生产中心也面临着挑战，一些企业甚至又重新迁回中国内地。

“在中国，整个生态系统已经建立了几十年之久，非常成熟，不仅确保了有竞争力的价格点，而且在大规模生产中提供了难以复制的稳定质量，”鞋类品牌Bata Group的可持续发展全球负责人Laura Magill说。“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地方能像中国这样兼顾质量、数量和价格”。

彭博新闻社采访到的服装制造商和工厂主也呼应了Magill的观点。

50多岁的Lin Feng是一名商人，在广州及周边地区拥有服装厂。他的工厂主要为美国和欧洲客户生产服装。

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导致边境关闭，他试水在河内启动了一条新的女装生产线，开出的月薪是广州工厂水平的不到一半，当地工人对这个薪资水平感到满意。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谨慎的海外客户发出的订单非常少。去年，他离开越南，并将重心重新放回广州。

Lin说，现在谈论扩张或海外转移没有意义，在需求疲软的情况下，低劳动力成本和关税豁免毫无意义。

据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此类回撤可能会让中国制造商转向越南、泰国等亚洲邻国所投入的18亿美元中的一部分打水漂。过去几年，一些亚洲国家对发达国家的出口增长，挤占了中国出口的份额。

Kee是广东一家服装厂的老板，他也有着类似的经历。由于谈论可能较为敏感的话题，他要求不引用完整姓名。

他在柬埔寨经营牛仔裤生产线有20多年。不过，在过去十年，随着最低工资水平提高，利润率越来越薄。

他在中国南方制造业城市中山给工人支付的薪资目前仅比柬埔寨高出30%，而十年前这个差距要高得多。与此同时，他的中国工厂生产率要好大约20%，而且工人的技能水平也更高。

Kee说，在东南亚扩大生产不是一个理性的决定，恐怕未来一两年业务放缓将持续下去。

事实上，中国是全球服装供应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企业将生产业务迁至其他国家，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减少多大依赖性。

越南纺织服装协会副主席Duong Thi Ngoc Dung表示，越南的服装业仍然主要依赖中国原材料，如纽扣、线、标签和包装，只有大约30%-40%的材料是本地生产的。

“当你开始谈论化学品供应链移动、原材料供应链移动时，你是否了解这些国家的化学品混合设备？你了解这些国家如何进行大规模量产吗？”Bata的Magill提出问题。

语言障碍和文化冲击也是管理东南亚员工时所面临的障碍，其中一些员工的技能经验不如中国员工丰富。

为当地服装制造商和海外买家建立联系的越南商人Michael Laskau表示，虽然政治紧张担忧促使他的一些客户转向东南亚，但这并没有给当地工厂带来稳定的订单，一些服装生产商面临生存困境。

Laskau表示，向越南工厂下订单的大多数客户都在回避长期合同，因为担心全球需求疲软。他说，如果没有这些更长期的订单承诺，许多服装公司的存续都是按月来计，一些甚至计划将每周工作时间减少到四天以降低成本。

越南纺织服装协会副主席的Dung表示，该国今年的服装出口目标仍然是400亿美元，一些发达国家的客户不愿过度依赖中国。她说，上半年服装出口186亿美元，占越南整体出口的11.3%。

不过，新订单主要是最终产品，而非制造。“建设新工厂的成本非常高昂，而且政府不希望有产生更多污染的外国工厂，”Dung说。

印度一直是一些制造商从中国迁出以加强多元化的另一个受益者。迅销公司旗下的优衣库此前曾表示，将在印度寻找更多制造业合作伙伴，而苹果公司也扩大在印度的生产。

不过，其他国家能否与中国庞大的制造业生态系统展开竞争还有待观察。

Laskau与之合作的一家服装厂在越南一家工厂投资8000万美元，使用更环保的方法生产面料。该公司在面料价格上反映了新设施的部分成本，结果却发现自己一直输给中国价格更低廉的竞争对手。

“这就是两难选择，”Laskau说。“客户想要越南生产出来的面料，但又不想为此买单。他们希望所有东西都尽可能便宜。”

原文标题Clothing Makers Find It Hard to Break With China’s Supply Chain

--联合报道 Jinshan Hong、Nguyen Dieu Tu Uyen.

(更新第四张图及最后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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