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政策下 中國各地政府財政明顯受壓

【彭博】— 中國動態清零的防疫政策給地方政府的財政帶來了壓力，對經濟和債券投資者構成新的威脅。

吉林省財政廳在上個月發布的上半年預算執行情況報告中表示，財政收支「矛盾十分突出」，在全省60個縣區中，近一半縣區的財政狀況非常緊張，運行面臨一定風險。

今年前七個月，中國內地除上海以外的所有30個省級行政區都出現了預算赤字。在經濟放緩之際，政府出台了數萬億元人民幣的減稅措施為企業提供支持，並覆蓋「動態清零」防疫政策的支出，例如大規模檢測和限制居民流動等。土地出讓收入大幅下滑減少了地方政府的一項重要資金來源，加劇了政府面臨的壓力。

隨著中共二十大召開前防疫力度的加強，地方政府面臨的財政壓力可能也會加劇。國家衛健委本月宣布了一系列將執行到10月底的措施，包括要求沒有發生疫情的地區也要開展常態化核酸檢測。封控頻率也在上升，擁有2,100萬人口的中國第六大城市成都就是最新一個實施封控的城市。

結果是市政府尋求儘可能削減開支。據地方媒體報道，一些沿海地區取消了政府雇員的獎金和補貼，導致他們的收入大幅減少。核酸檢測提供商發現自己很難按時獲得付款，其中一些提供商表示，未付賬款被注銷為壞賬的風險越來越大。

脆弱的經濟

「如果下半年財政收入不能反彈，就必須削減支出，因為預算赤字不能超線，」渣打大中華區和北亞區首席經濟學家丁爽表示。「財政支出較上半年放緩肯定會拖累經濟。」

對於在防疫限制和疲弱樓市中艱難前行的中國經濟而言，省級政府財政支出受限可能會阻礙刺激經濟的努力。上周五公佈的官方數據顯示經濟顯露復甦跡象，但仍然脆弱，容易受到封控和樓市動盪的影響。

福建省漳州市長泰區的局勢凸顯了地方政府面臨的挑戰。根據官方數據，該地區上半年下達疫情防控經費指標3205萬元人民幣（460萬美元），比年初預算多出555萬元。同期商住用地土地出讓收入為零。報告稱，上半年當地一般預算支出比同期減少，主要原因在於今年不存在一次性發放獎金的情況。

一年來房價的持續下跌正在抑制房地產需求。根據財政部數據，今年1-8月，全國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3.4萬億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8.5%。

稅收收入也受到擠壓。今年，中央要求各級財政部門安排退稅減稅約2.6萬億元，以幫助企業從疫情造成的中斷和疲弱的消費中恢復過來。彭博根據財政部數據計算發現，大約90%的減稅退稅政策已經在上半年得到落實。

雖然地方政府可以通過債券發行籌集資金，但是今年的額度大多已經用掉。各省今年共發行債券4.25萬億元，約佔全年額度的87%。其中超過80%是所謂的專項債，主要用於基礎設施支出而非一般用途。

中央支持

中國財政部表示，中國集中財力加大了對地方的轉移支付力度，今年中央一般公共預算對地方轉移支付安排近9.8萬億元，成長18%，截至6月底，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下達率達到92.7%。

然而，經濟增速放緩正在抵消這種支持。在外部需求減少的同時，斷斷續續的疫情防控也抑制了國內支出。根據彭博調查所得普遍預測，中國經濟今年將成長3.5%，為四十多年來第二差年度數據。摩根士丹利和巴克萊等機構預測，隨著年底前風險的上升，經濟增速甚至可能比這個水平更低。

低線地區的情況尤其艱難。根據江蘇省江陰市顧山鎮今年上半年的預算執行報告，當地在此期間未實現政府性基金收入。

「國家減稅降費、稅收緩繳、留抵退稅等組合式稅費政策出台，再加上疫情加劇之影響，上半年全鎮公共財政預算收入降幅較大，實現年初目標任務難度增加，以土地出讓金為主的政府性基金收入實現更具不確定因素，防範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的壓力進一步升高，」顧山鎮政府在報告中表示。

地方政府可能會轉向其他措施來增加收入，例如提高罰款。據央視本月早些時候報導，因販賣價值20元指標超標的芹菜，陝西省榆林市某商販被處以罰款6.6萬元。

債務擔憂

還有人擔心財政壓力可能會影響城投公司的償債能力。城投公司是代表地方政府建設基礎設施的公司，其借款得到政府的隱性支持。

「城投公司的問題將進一步惡化，因為擁有它們的政府將無法調動足夠資源來支持這些平台償還債務，」標普全球信用分析師Laura Li在9月5日的報告中表示。

粵海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羅志恆表示，來自中央政府的支持意味著各省不會用光資金，但地方政府仍然需要節約度日。

羅志恆表示，越是低線城市的政府，收支失衡的情況就越嚴重。

原文標題

Cost of Covid Zero Is Straining Municipal Finances Across China

(新增小標「中央支持」之後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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