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把美元用作武器 中国趁势把人民币推向全球

【彭博】-- 中国对抗美国的全球货币霸权，把人民币推到斗争最前线。

过去一年来，中国政府不断地签署各种协议来扩大人民币使用范围，与俄罗斯、沙特、巴西，甚至法国，都签下新的协议。

虽然美国仍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金融霸主，但中国正在国际金融体系中为自己争取更高的地位。与之相伴的是，当前地缘政治压力越来越大，全球商业领域也日渐成为攻伐之地。

中美两个经济巨头之间的敌对已然多发，在贸易、台湾、TikTok和先进技术等领域争执不断。对俄罗斯的强硬制裁，使得美国把美元武器化的意图昭然若揭。总体而言，这些因素带给人民币的推动作用，可能比中国政府之前十年努力的成效还大。

中国走出新冠疫情的速度较预期缓慢，并且全球自由贸易有退潮之势，这促使中国领导人加力要把自己的国家，特别是自己的货币，打造成国际金融、贸易和借贷的替代支柱。

瑞银全球财富管理驻香港的全球资产配置主管Adrian Zuercher表示，中国正在努力证明“在美国和西方之外，还有一个世界存在”。“这差不多是说我们不需要你，不需要你的美元，这向美国发出非常强烈的信号。”

这一信息在某些地方引发共鸣。对美国和美元霸主地位的不安，促使一些国家和公司从美国和欧洲向外多元化发展。

从石油到金属镍，人民币在各类合约中的使用正在加速，人民币在全球贸易融资中所占比重自2019年底以来增长了两倍。但在全球交易中占比仍然很低。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遭受制裁，则加速了这种进展。仅去年一年，人民币在俄罗斯出口支付中的占比就飙升到了32倍。

走向全球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一方面致力于国内改革和加快经济增长，一方面对外打造中国的好名声。在新冠疫情解封之后他走出国门，首先去了关键能源供应国沙特和俄罗斯。

巴西总统卢拉，法国总统马克龙来北京访问，都新签了很多商业协议。中国还促成了伊朗和沙特的和解。不过和美国的龃龉越来越多，无论是间谍气球事件，还是半导体技术，都闹得不可开交。

俄罗斯总统普京对乌克兰发动战争之后遭到围攻，但为中国提供了一个展示人民币魅力的重要机会。一些国家也担心被美元和欧元这两大货币劫持。

俄罗斯被排除在国际金融报文系统SWIFT之外，这促使该国接受人民币进行贸易、私人储蓄和外汇交易。中国已开发了自己的国际支付平台——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这个系统与SWIFT系统完全无关，不仅受到俄罗斯机构的青睐，而且也受到在巴西等国运营银行的垂青。

苏州大学教授、全球化智库副主任高志凯表示，中国愿意在维持增长的同时开辟新的道路，这让其他国家对使用人民币有了更大信心；如果美国要破坏现有秩序，那么中国就有必要作出一些改变来应对挑战。

中国央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均未立即回复寻求评论的传真。

人民币面临的障碍

如果中国真的想挑战美元或欧元作为全球首选货币的地位，那么缺乏一个有深度且自由的市场，会是一个障碍。

完全国际化的人民币“不会成真，除非中国在对内对外投资中赋予人民币更大自由”，前高盛集团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说道。他创造了“金砖国家”这个说法。

即使在国际交易中，人民币也不是完全可兑换。其在跨境贷款和证券投资等领域的使用还受到限制。

人民币投资产品还比较有限，以及坚持使用原来主流储备货币的惯性，也是人民币被广泛接受为美元替代品的重大障碍。

法兴银行在中国的全球市场研究主管陈兴动表示，中国要建立全球影响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国已经采取措施开放股票和债券市场，以鼓励投资流入，并放宽了有关人民币汇率管理的一些规定。但在某些领域还进展不大，例如还不允许资本自由流动，中国担心资本大进大出破坏经济稳定。

瑞银的Zuercher说，资本流动控制仍然极其重要。

人民币在跨境支付中仅排名第五。据SWIFT数据，剔除共用欧元国家之间的支付，截至3月底，人民币在跨境支付中的占比为1.7%，而美元和欧元分别约为50%和22%。这其中不包括通过中国的CIPS进行的交易，但是这个系统相对于主流的SWIFT仍然很小。

俄罗斯尝鲜

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导致美国及其盟国威胁把莫斯科逐出SWIFT系统，当时就埋下了俄罗斯转投人民币的种子。去年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则使得这颗种子迅速抽枝散叶。

截至1月份，人民币占到俄罗斯总存款的11%，而在战前则近乎是零；从圣彼得堡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人民币已经取代美元和欧元成为交易最多的货币。

俄罗斯和其他国家也开始在甚至不涉及中国的交易中使用人民币。例如，据知情官员透露，孟加拉国上个月与俄罗斯达成一致，在达卡附近建设一座核电站的3亿美元款项，采用人民币结算。

随着石油收入帮助稳定了俄罗斯公共财政，该国甚至可能希望买入人民币，以重建外汇储备。

但这个实验还有局限性。克里姆林宫几乎别无选择，中国的金融产品仍然无法匹敌，中国资本市场的深度和资本账户开放程度都还不足，不便于资金进出。

多元化需求

不过，就中国本身而言，人民币在国际交易中的使用只是最近才超过了美元，这是彭博行业研究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数据得出的结果。

彭博据外汇局公布的数据计算，3月份人民币在跨境收付中的比重达到48%以上，而2010年时还微不足道；当月美元比重不足47%。

即使美元的主导地位在未来多年仍难以撼动，但一些观察人士猜测，美元长期而言正走向衰落。当前刺激人民币使用的一些事件，可能最终成为一个关键因素。

Amundi SA高级基金经理Esther Law表示，俄罗斯战争的影响，已经让其他国家担心美国牵头实施制裁的风险。她预计，由于担心美国牵头制裁，以及中国作为贷款人的角色上升，人民币将越来越受欢迎。

多元化的好处也适用于中国。与众多贸易伙伴签订常备协议可提高安全性，谁知道与美国何时会交恶呢。

“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大大提高了中国促进本币国际使用的重要意义，”Eurizon SLJ Capital联合创始人Stephen Jen表示。“在投资和金融领域，中美之间现在上演着消耗战。”

原文标题China Takes Yuan Global to Repel Increasingly Weaponized Dollar

--联合报道 Ye Xie、Zijia Song、Wenjin Lv、Jenny Paris.

(新增后两个小标题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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