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飛鳥撞機事故大增

在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位於華盛頓國家自然史博物館地下室一處色彩單調的庫房中，德夫（Carla Dove）正忙著解決疑難問題。2015年2月的一個下午，一架灣流（Gulfstream）G550噴氣式飛機在加州撞到一隻鳥，她僅憑事發現場留下的一片殘缺的黑色羽毛，就辨識出這是哪一種鳥。根據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的報告，這架公務機在即將降落時左翼撞到這只鳥，所幸安全著陸。

德夫拿著這片殘羽，根據它的大小與顏色，毫不遲疑地走到一個櫃子前，取出裡面的一隻0.9米高的金色老鷹。這種金鷹一般重約3.9公斤，可以輕而易舉撞壞一台發動機，或者在機身上撞一個大洞。德夫把她拿在手裡的殘羽與金鷹身上的黑色羽毛做了比對，結果吻合。德夫說，「這是一隻巨鳥。」幾年前，一群加拿大雁曾讓全美航空公司（US Airways）一架空中巴士A320 型客機迫降哈得遜河。自那次事件以來，能造成嚴重損害的大鳥與飛機撞擊的事件已經暴增。

根據聯邦航空管理局提供的最新數據，從2000年到2014年，飛鳥撞機事件增加了37%。這類事件在 2014年發生284宗，是聯邦航空管理局自1990年起開始搜集有關記錄以來最頻繁的一年。為航空公司獻策、開設了 birdstrike.it網站的意大利籍顧問巴蒂斯托尼（Valter Battistoni）說，「飛鳥撞機的風險在全球各地都在不斷增加。」擁有喬治梅森大學（George Mason University）博士學位、身為法庭鳥類學者的德夫，也在她設於史密森尼學會的辦公室中見證了這種現象。每每在事故發生後，相關人員都會將在飛機和機場跑道上蒐集到的鳥羽和鳥的遺骸送進她的實驗室。

在2008財政年度，她的實驗室從聯邦航空管理局接獲787件樣本。在上一個財政年度，她的實驗室接獲了3412 件樣本。史密森尼學會現在已經有一個鳥類DNA實驗室，所以即使在找不到羽毛的情況下，也能根據蒐集到的的鳥體組織樣本，判定肇事的是什麼鳥。辨認鳥類物種可以協助當局採取應對行動，或設法減少某類鳥種的數目，或設法將它們嚇走。1960年，一群八哥在波士頓上空撞落一架美國東方航空公司（Eastern Airlines）的客機，造成62人死難。之後，德夫的前任萊伯恩（Roxie Laybourne）首創了鳥羽法醫學。德夫於1989年進入史密森尼學會，與萊伯恩一起工作，直到萊伯恩於2003年去世為止。

在那以後，實驗室有待處理的案件數量急劇增加，讓德夫頗為沮喪。她說，「對整個行業來說，這已經司空見慣。它成了一種可以接受的風險，因為他們認為反正他們也無能為力。這想法完全錯誤。」雖然有人認為，鳥撞飛機事件的增加，可能是因為現在的通報體系比過去進步所致，但聯邦航空管理局已經表示，它正考慮加強飛機機體結構，並降低低空飛行速限，以減少飛鳥撞擊時的衝擊力。聯邦航空管理局在2015年6月25日的一項通告中說，「飛鳥撞機的威脅已經增加，特別是較大型鳥類造成的威脅尤其嚴重。」鳥族繁衍是造成這種現象的一個原因，特別是成群結隊飛行的大鳥，由於可以損傷多台發動機，為害尤甚。

根據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的數據，北美洲加拿大雁的數量，已經從1990年的約260萬只增加到約570萬只。一些倡導安全的人士說，聯邦航空管理局應該多做些事，例如應該在鳥類活動頻繁的時候禁止飛機飛行，或修正航道以避開已知的高風險空域。曾任民航機駕駛員、現為安柏瑞德航空大學（Embry- Riddle Aeronautical University）副教授的埃辛弗爾德（Paul Eschenfelder）說，「我不知道還得再遭遇多少次這類高風險威脅之後，人們才能覺醒。」涉及鳥類的墜機致死案例並不多見，但近年來發生過幾次險象環生的事件，包括2009年1月15日的所謂「哈得遜河奇跡」（Miracle on the Hudson）。根據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的報告，在1月15日這天，全美航空1549號航班在飛離紐約拉瓜地亞機場後，兩台發動機都因捲入雁群而熄火，所幸駕駛員應變得宜，再加上運氣好，飛機才沒有墜毀。

飛機之後降落在哈得遜河中，機上所有155人全數獲救。德夫的實驗室利用氫同位素判定，在這件案例中肇禍的是遷徙中的雁群，而不是一年四季一直生活在紐約的那些鳥群。根據聯邦航空管理局的記錄，從2012年到2014年，美國境內發生305起鳥類造成商用飛機重創的事件。2014年，一架西南航空公司（Southwest Airlines）客機在準備降落巴爾的摩華盛頓國際機場時撞上一群加拿大雁。這架波音737-700 客機的鼻錐、左翼與兩台發動機都受損。駕駛員雖然將飛機安全降落，機上乘客說，在飛機即將在跑道降落時，右發動機起火。根據報道，在感恩節前後兩周間，丹佛、拉斯維加斯與密蘇里州堪薩斯城都發生飛鳥撞機事件。事件中沒有人死亡。德夫說，「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們運氣好?」—Alan Levin；譯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