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央行官員盛松成：中國不宜持續降息 可考慮增發國債來提振經濟

【彭博】-- 一位前中國人民銀行官員認為，中國的財政政策需要在扶持經濟方面發揮更大作用，因為降息可能會鼓勵人們儲蓄而非進行消費。

中國央行調查統計司原司長盛松成認為，中國的宏觀經濟環境不適宜持續降息。政府應當考慮發行更多中央政府債券，並進一步下調存款準備金率。

現任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教授的盛松成在接受彭博新聞採訪時，闡釋了他的觀點。為確保表述清楚，採訪內容稍作編輯。

根據您的研究，您對當前經濟環境下降息對消費的影響有何看法？

當利率下降時，會產生兩個效應：「替代效應」，即即刻消費更具吸引力；以及「收入效應」，人們預計未來儲蓄收入減少。目前「收入效應」正在發揮主導作用。

中國家庭的收入預期下降，且風險規避情緒升溫。降息可能會侵蝕家庭財富收入，加快預防性儲蓄，因而導致當前的消費下降。

為何目前企業投資對降息不太敏感？

企業在進行投資決策時更加關注利潤和風險，因此利率的小幅變化影響不大。工業企業數據顯示，中國經濟仍處於復甦過程中，企業利潤相對較低。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對投資和借款持謹慎態度。

中小企業在中國更難獲得融資，就像許多國家一樣。因此，中小企業的投資決策主要取決於貸款的可獲取性，而非利率。

中國國有企業的投資也幾乎沒有利息彈性。這是因為他們的融資預算通常不那麼具有限制性。因此，利率調整暫且不會對中國企業的投資決策產生重大影響。

財政政策在支持中國經濟復甦方面應該發揮什麼作用？

最新的CPI和PPI數據顯示6月份環比出現負成長，意味著消費和投資需求不足。

不建議採取激進的政策刺激措施。一種更實際的做法是擴大中央政府向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或通過國債來承擔債務。與其他國家相比，中國中央政府的槓桿率較低，地方政府的債務額度應受到嚴格控制。

分配這些資源的方式也很重要。中國經濟要提速和持續成長，所需要的是支持消費和高科技行業。

此外，我傾向於認為財政和貨幣政策的協調與配合至關重要。例如，降低商業銀行的存款準備金率，也可以通過有效支持政府債券的發行，促進財政和貨幣政策的協調。

人民幣近期的疲軟是否也給推遲降息提供了理由？

中國貨幣政策的總體立場是優先考慮內部均衡，並與外部因素取得平衡。

是否調整利率需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匯率是其中之一，但它可能不是最為重要的。

聯儲會加息接近尾聲，中國的經濟狀況有望很快回升，我們預計人民幣匯率未來會企穩。

今年以來，圍繞中國「資產負債表衰退」的可能性出現了熱議。您怎麼看？

我認為中國沒有出現「資產負債表衰退」。

當前的消費放緩與收入放緩和預期減弱有關。到2023年第一季度末，家庭的槓桿率（按債務與收入之比衡量）為63.3%，比2022年最後一個季度高1.4個百分點。

中國目前的形勢與上世紀80-90年代的日本房地產危機之間有很大的不同。需要注意的一個重要方面是，中國房地產市場的表現是由政策調控引發的，旨在有意讓房地產市場降溫，並為中國成長模式的轉型留出更多空間，而不是市場的內在崩潰。

另一個重要差異在於房地產市場的調整方式。在中國，房價調整總體上是溫和的。房地產市場正在一些波動中逐步企穩。

原文標題China Can Borrow More to Revive Economy, Ex-PBOC Official S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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