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香港財經 【新聞點評】拼多多不如拼少少
上周談到拼多多老闆黃崢榮登「中國首富」，卻可能面對「首富魔咒」。話音剛落，拼多多本周一股價急瀉28.5%，市值蒸發逾700億美元。事緣該巨擘當日公布次季業績，儘管營業額及利潤分別急增86%及125%，卻未及市場預期。最要命的是，管理層明言大力投資發展，未來幾季利潤率趨降，數年內無意派息或回購。雄心壯志原屬好事，但有阿里巴巴（9988.HK）被指「資本無序擴張」前車之鑑，國際投資者現在不敢看得太長遠，寧願拼多多「拼少少」，早些進入「收成期」。
拼多多第二季營業額及經調整純利分別達到971億及344億元人民幣，按年增長86%及125%。作為比較，阿里巴巴較早前公布，其第二季營業額及經調整純利分別為2248億及402億人民幣，按年升9%和19%。由此看來，拼多多的top line和bottom line雖然未及阿里，增速卻大幅拋離，前景亮麗。難怪截至上周五，拼多多美股市值高達2800億美元，已超越阿里（市值約2100億美元）；44歲的黃崢亦憑着486億美元身家，獲Bloomberg封為「中國首富」。
然而，儘管拼多多次季業績這麼兇猛，卻仍略遜於市場預期。尤其在營業額方面，華爾街分析師原本估計為996億元人民幣，實際數字卻略低約4%。畢竟作為「消費降級大贏家」，拼多多連同旗下國際版程式Temu近年在國內外市場大殺四方，投資者對之期望極高。這亦反映於該集團的股價上，由2022年3月份直至上周五，累計漲幅超過400%。
進一步來看，拼多多第一季的營業額及利潤按年增速分別達131%及202%，可見第二季增速（86%及125%）顯著放緩。這就像一個「學霸」原本每次考試都95分以上，最近一次卻只得90分，難免引起家長的失望和擔憂。
投資者無耐性 盼盡快「派彩」
業績數字略為失色原本不是大問題，但最惹人擔憂的是，拼多多管理層在分析師會議上明言，將會加大力度投資於消費者體驗、供應鏈、平台生態等領域，追求長遠價值而非短期業績，因此預計未來幾季盈利能力（profitability）趨降，至少在數年內（in the foreseeable years ahead）無意派息或回購。
上述言論一出，拼多多周一股價應聲插水，跌幅一度達到32%，收市仍跌28.5%，市值蒸發逾700億美元。黃崢隨即亦失去「首富」寶座，在Bloomberg即時富豪榜的中國地區排名回落至第四位，低於農夫山泉（9633.HK）鐘睒睒、騰訊（0700.HK）馬化騰、字節跳動張一鳴。難怪有人笑說，向來非常低調的黃崢，可能為了擺脫「首富魔咒」，刻意放出這份「90分成績表」兼且降低「家長期望」。
講笑歸講笑，說回拼多多業績，如上文提到，該集團次季營業額（971億元人民幣）仍僅及阿里（2248億元人民幣）約四成，再加上Temu面向國際市場，待開拓空間非常大。拼多多管理層亦明言，在未來一段時間，一方面將在國內市場把優勢延伸至中高價產品；此舉有助進一步蠶食阿里、京東（9618.HK）及唯品會的市場份額。另一方面，Temu近年押重注進軍美國市場已見成績，有條件把成功戰略擴展至歐洲、中東、亞洲等市場。
由此角度看，拼多多面前尚有星辰大海，那麼該集團銳意大力投資發展，為此不惜犧牲短期利潤，可說是很有遠見。況且拼多多在國內外市場都具有非常成功的實戰成績，並非一味「畫餅」，該集團描繪的長遠藍圖實在值得期待。再者，科技股投資者主要着眼於未來的增長及想像空間，他們理應樂見拼多多充滿雄心壯志，何以今趟股價反而急挫？
講到底，儘管拼多多屬於近年一枝獨秀的中概股，但在目前地緣局勢及市場氣氛下，國際投資者即使押注於中國資產，普遍亦難以看得太過長遠，相反大多屬於機會主義（opportunist）性質，尋求相對短期回報。
以拼多多為例，一些獨具慧眼的投資者最近幾年看好該公司成為「消費降級大贏家」，現在事實證明眼光精準，投資者便期望拼多多「派彩」，包括放慢資本開支（capex）、催谷利潤增長，並把豐厚現金流用於派息或回購。豈料拼多多管理層揚言，將進一步大力投資發展，數年內無意回饋股東；即使最新的大計仍可望獲得理想回報，「收成期」卻恐怕要三五年後，國際投資者未必有耐性看這麼久。
側重內生增長 免蹈阿里覆轍
此外，部分分析師估計，拼多多明言未來幾季犧牲利潤、加大投資，或許反映該集團管理層對中國市場短期前景不太樂觀，有需要增加補貼才可維持營業額增速；這亦將對競爭對手構成更大壓力，所以阿里和京東周一美股股價分別被拖累下跌4.3%和3.8%。
事實上，阿里在數年前的戰略方向跟今日的拼多多相似，同樣放眼於長遠，積極在國內外市場攻城掠地、投資收購。但基於政治和商業等因素，此番戰略成效未如預期，阿里還被質疑為「資本無序擴張」，結果被迫收縮戰線、改弦易轍。由2020年高位至今，阿里股價累跌逾70%，造成大量財富蒸發。經此一役，國際投資者猶有餘悸，難怪擔心拼多多重蹈阿里覆轍，寧願前者「拼少少」，鞏固現有成績，盡快向股東「派彩」。
當然，現今形勢有別於當年，拼多多的戰略跟阿里亦有區別，其中一大差異是側重內生增長（organic growth）多於對外併購，理論上有助降低擴張過急、融合困難等風險。拼多多以「劈價」聞名，現在其股價也「勁劈」近三成，一些投資者若看得夠長遠，有意押注於這家迅猛增長的中國電商企業，現在或許是「掃貨」良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