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私募市场“食物链”埋藏巨大杠杆风险

【彭博】-- 在交易员急于寻找下一轮大波动源头之际，一些监管机构认为，答案可能被隐藏在过去十年悄然建立的巨大隐性杠杆中。

彭博新闻社采访了十多位监管机构，银行家，资产管理公司和前央行官员，他们表示，随着利率上升在金融市场引发震荡，影子债务及其与银行的关系正成为一个主要关切因素。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主席Martin Gruenberg及贝莱德董事长Larry Fink在最近发表的公开评论中提出要加大这方面的监察力度。

在全球金融危机过后银行业监管收紧之际，私募股权公司和其他企业被允许借入低息贷款，而监管曾对于他们债务之间的相互关系没有足够的监督。虽然每笔贷款可能数目不大，但它们往往被“分层”，如果银行或其他贷款提供方突然撤回，投资者和借款人可能会受到影响。

“只要轻微的经济低迷和利率上升就能令一些公司违约，”牛津大学金融经济学教授Ludovic Phalippou表示。“这会让私人债务贷款方陷入困境，然后是向基金提供杠杆的银行。”

在本月早些时候硅谷银行倒闭后，人们对于这种潜在威胁提出了越来越多的疑问，因为硅谷银行本身是风投和私募股权基金的主要融资方。数日前陷入困境的瑞信也曾经向基金经理们提供多种形式的信贷额度。虽然这两家银行最终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贷款上，但人们担心如果银行业得不到救助，危机可能出现更广泛的蔓延。

一位前英国央行官员称， 监管部门为硅谷银行储户提供担保的决定使人担心该行造成的更普遍系统性风险可能被忽视。因为未授权公开发表评论，该官员要求匿名。

与银行不同的是，私募股权和信贷基金在危机中受到保护，因为这些投资者的资本承诺是长期的。但另一位前英国央行官员表示，令监管机构担心的是对影子银行给金融系统构成的潜在问题和脆弱性一无所知。

据另一位知情官员透露，最近的动荡可能会导致对全球影子借贷活动进行更深入调查，其中包括私募股权公司，保险公司和退休基金提供的信贷。这意味着要找出金融危机过后这批被撤到表外的风险最终落脚之处。该知情官员说，监管机构还希望研究银行在另类资产繁荣时期向杠杆收购公司提供的贷款对银行自身构成的信用风险。

为帮助发现潜在问题，英国央行计划今年对包括私募在内的非银行贷款机构进行今年来的首次压力测试。进一步的细节预计将在未来几天公布。

基金经理们对这个问题同样担心。据美国银行上周发布的一项投资者调查，一场系统性的信贷事件对全球市场构成最大威胁，最有可能的来源是美国影子银行。

美国政府的主要金融监管机构在2月暗示，他们将考虑是否有非银行机构因为系统重要性而需要加强监管。

根据美国财政部的一份声明，金融稳定监督委员会将把“非银行金融中介”作为2023年的优先事项。美联储，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和金融稳定委员会拒绝就此事置评。

欧洲央行副行长Luis de Guindos在央行网站周日发表的Business Post采访稿中表示，非银行部门在低利率时代“承担了很多风险”，随着货币政策的变化，潜在的脆弱性“可能浮出水面”。

债务分层

债务一直是私募股权公司追求的商业模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近年来，借款不仅限于杠杆收购交易。

从债券和私募股权基金本身到他们的管理层，他们所拥有的企业，甚至是投资这些基金的投资者，私募市场食物链上各个环节的机构现在都可以从银行和其他债务特殊公司那里获得各种杠杆。

一个越来越受欢迎的领域是资产净值贷款，在这种类型的贷款中，杠杆收购公司可以以他们拥有的一系列资产做抵押来筹集资金。由于在利率上升和融资市场充满挑战的情况下难以出售业务，他们越来越依赖这类贷款来支撑所投资的公司，并继续向投资者分配资金。

上述部分知情人士说，与全球金融危机前盛行的杠杆贷款类型相比，这些贷款规模不大，但私募食物链上每个环节类似类型的投资者都能提供此类贷款，这意味着由于意外事件导致的严重回调可能会在整个生态系统中造成严重压力。一位前英国央行官员表示，一个担忧是，如果这些公司陷入一连串的动荡，导致它们无法或不愿意放贷或购买资产，那么这种私募股权杠杆可能引发信贷环境收紧。

甚至在最近的动荡之前，一些金融机构就开始重新考虑对影子银行的敞口。Oaktree Capital Management LP的董事总经理Armen Panossian和Danielle Poli在备忘录中写道，银行在1月向直接贷款机构提供基金级杠杆的意愿降低，私人贷款机构的撤资规模有所扩大，其中一些已经停止发放新的杠杆收购贷款(LBO)。

Panossian和Poli在1月发布的报告中表示，企业面临“收入下降，利润率萎缩和投入成本高企”，私人银行之间的竞争正在开始下降。

隐性风险

根据与银行接触的一位资管经理称，银行从去年9月左右就开始减持杠杆基金头寸。他说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做，这让他有些担忧。

由于债券基金，其他银行和机构投资者仍然愿意配置额外的资本，此次回撤并没有让基金目前缺乏融资选项。

监管机构仍然担心这个行业的隐性风险。一家监管机构称，民间信贷将成为今年关注的一个领域，部分原因是预计到2026年，这些机构管理的资产将增加一倍，达到2.7万亿美元。

资产管理公司VGI Partners Global Investments Ltd.在1月底致投资者的信中说：“在金融市场一个完全不受监管的领域，存在大量隐含的杠杆和不透明因素，这些正发出警告信号。私募股权基金可能被证明是系统中的一项隐性风险。”

原文标题Banking Crisis Raises Concerns About Hidden Leverage in System

--联合报道 Philip Aldrick、Lizzy Burden、Jana Randow、Katanga Johnson、Hayley War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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