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人士流出上海 新冠清零政策傷疤難祛

【彭博】— 一年前上海實施的封控儘顯了中國新冠防疫路線的種種弊端，現如今，這個國際化程度最高的中國城市正在顯露清零政策的影響。

2022年以前，上海是大多數外國公司總部以及四分之一外派人口的所在地。但自從去年3月下旬長達兩個月的封控開始以來，這座擁有2,500萬人口的城市流失了許多外籍人員。許多外國人已經離開，其中包括稱中國為「家」已有十幾年的俄羅斯時尚企業家Xenia Sidorenko。與此同時，這個大都市的外國投資和商業活動也有所減少。

「完全沒道理。腦子很清楚某種絕對不可接受的事情正在發生，而你卻仍試圖保持冷靜並繼續生活，」Sidorenko談起上海的封控稱。她計畫一旦安排好自己的公司UseDem，就於今年晚些時候與丈夫一起遷去紐西蘭。「我感覺這是我需要開啟新生活的時刻。」

中國去年年底正式結束了新冠清零政策。但是被困在家中、不停做檢測和面臨食品短缺的經歷，不可逆地改變了許多外國人對於在上海生活的看法。

根據中國歐盟商會上海分會的報告，大約25%的在滬德國人在封控結束後離開，在本國政府登記過的在滬法國和義大利公民數量分別都減少了20%。

長期以來，上海一直吸引著想在這個全球最大消費市場發跡的外國人，獨特的開放程度支撐了它作為中國對外窗口的地位。疫情頭兩年，上海沒有採取武漢和西安等地那樣的封控措施，讓人們越發相信，上海經濟太重要了，所以當地不會執行最嚴厲的清零規定。

但傳染力更強的奧密克戎毒株的到來，很快動搖了這種信念。最初僅限於個別小區的封控，隨著疫情蔓延迅速滾雪球般擴大，變成了漫長而混亂的全市封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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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封控打破了‘這裡是上海，不是中國。這裡不一樣’的假象，」上海靜安區的墨西哥餐館Tacolicious的共同所有者Logan Rafael Brouse說。「我們仍然在這裡，沒有離開。但我認為外國投資者和外國人仍然會有點害怕。」

許多外籍人員的恐懼源於對食物短缺的深刻記憶。

儘管擁有一家餐館，但Brouse在封控期間也很難獲取食物，家裡的瓶裝水也用光了。他設法讓一些員工進入了他的餐廳，在那裡「閉環」工作和生活。在連出門買東西都被禁止的時期，他還向其他住在宿舍的員工提供了物資。「我們當時不得不給真的在挨餓的員工弄點肉。」

在經歷了去年的艱難和虧損之後，Brouse說他的2023年商業計畫是「活下去就行」。

可以肯定的是，上海的經濟與中國其他地區一樣，也顯示出了改善的初步跡象。食品和飲料支出正在上升，在邊境重新開放後，機場也變得越來越繁忙。

在為期一周的春節假期中，上海的線下消費同比成長了81.7%，地鐵上的人也再度多了起來。

Kilpatrick駐上海高級顧問Jing Yan稱，對外派員工的需求仍然很旺盛，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和網絡安全等領域。Jing Yan為財富500強企業的中國辦事處招聘高管。

「國際專業人士仍然希望有機會在中國工作，」她說。「他們渴望進入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之一，程度是其他國家無法比擬的。」

不過，從房地產市場來看，外國人還沒有回來。上海房地產經紀人Frank Wu表示，外派人士最青睞的一些樓盤，現在打折幅度最高達到了15%。

就算沒有了疫情防控，外資企業也仍面臨著各種不確定性。地緣政治局勢緊張，監管部門的整頓還在繼續，來自本土品牌的競爭日益激烈，外籍人士稅負也已增加。受到封控衝擊的一些公司正在尋求在其他國家投資，以降低嚴重依賴中國的風險。

清零政策成為了中國在習近平的領導下與世界隔絕的一種象征，而恢復信心將很艱難。

根據中國美國商會的一項調查，25年來頭一次，中國不在大多數美國公司的前三大投資重點之列，而且已經進入中國市場的公司中有近一半不打算增加投資。歐盟商會已呼籲官員們為恢復上海的聲譽而努力。

「企業擔心上海政府有可能再次幾乎毫無預警地採取類似的嚴厲行動，」中國歐盟商會上海分會會長主席Bettina Schoen-Behanzin說。「這凸顯了我們所面臨的新現實，或者是我們之前忽略的現實——意識形態重過經濟。」

原文標題Shanghai Expat Exodus Shows Covid Zero’s Enduring Sc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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